近年底,天氣越來越寒冷了,這日還下了點冰粒子。
這天氣一冷,睡在腳踏便不是件舒服的事了,畢竟腳踏沒有床暖和。
申玨站在床邊,幫慕容修鋪好床之後,便準備去幫慕容修脫去外衣。慕容修個子較比申玨高挑,脫衣服的時候,他需要張開手。慕容修仰著下巴,免得被申玨的頭頂掃過。
曾經一次,慕容修走了過神,當申玨的頭發掃到了他的下巴時,他隻覺得一陣瘙.癢,申玨已經跪下去告罪兩人。
今夜,慕容修垂眸看了申玨,又看了下冰冷冷的腳踏,長睫下的目光微動,隨後他平靜道:“睡在腳踏上冷嗎?”
申玨把慕容修的腰帶疊好放在一旁的紅漆盤上,低聲回話,“不冷。”
慕容修咳了一聲,“朕覺得夜裡有些涼。”
申玨抬頭看了慕容修一眼,“那奴才今夜為陛下多灌了兩個湯婆子吧,放在腳底,想必會好些。”
慕容修眉心習慣性一蹙,為對方的裝傻,他看著申玨的臉,覺得不再兜圈子,“你今夜陪朕一起睡,你睡那腳踏萬一得風寒了,以後誰來伺候朕?”他見申玨準備張口,提前截斷了對方的話頭,“其他人都沒你伺候得好,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申玨為難地抿了下唇,“可是這於理不合啊?哪有太監跟皇上同榻的?”
“誰說沒有?崇文帝天生腳涼,他身邊的大太監就時常在夜裡為他暖腳。”慕容修抬了了下巴,“你今夜睡裡麵。”
申玨爭不過慕容修,隻能聽令了,隻是慕容修讓他特意睡裡麵,讓申玨感到了些奇怪。不過慕容修想得很簡單,上次他跟申玨一起睡,申玨死死得黏著他,他都不敢推對方,怕把對方推醒,也怕把對方推到床下去。他想讓申玨睡裡麵,就不怕把對方推到床底下。
慕容修做好了被對方黏著的準備,但今夜申玨太過安分了,彆說黏他了,連身體幾乎都沒有動。慕容修猛地睜開眼 ,不悅地看著一旁的人,可申玨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有人看他,不得不說慕容修的龍榻睡起來實在舒服,今日特彆疲憊的申玨幾乎沾枕就睡著了。
原來當神仙的時候,申玨不習慣跟人睡一張床,不過經曆了千年的輪回,他早養成完全忽略枕旁人的習慣。
當然,慕容修的等待注定也是成空的,上次申玨黏他,原因是申玨根本就沒睡,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無法入睡,他便乾脆故意親近慕容修,這一次申玨睡著了,哪會還想著親近慕容修的事情。
慕容修微微直起了身,因為冬日寒冷,申玨睡覺把小半張臉藏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了眉眼。申玨這張臉眉毛不夠濃密,睫毛雖長,但也不密。慕容修盯著申玨的臉看,心裡暗暗想,申玨毛發不濃密,不知道跟淨身有沒有關係。
想到這裡,慕容修微微掀開了被子,看了看申玨的下半張臉。
申玨的下巴處光溜溜的,一點胡須的影子都沒有。
慕容修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到半夜,他那裡已經有胡須冒了頭。他又看向了申玨的臉,輕輕伸手摸了摸對方的下巴,果然跟臉頰的觸感一樣,光滑得不像話。
慕容修天生體涼,他冰冷的指腹貼在對方的下巴處,仿佛也會被對方溫暖的臉溫暖到。
隻不過申玨被這一冰,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就越發往被子裡鑽去,還動了動臉,好像是想甩開那冰冷的手。慕容修被他這番動作逗樂了,他正微微笑著,就聽到申玨小聲咕嚕了一句——
“慶寶,彆鬨。”
那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但慕容修還是聽清了。
他眼神驟然轉寒,放在申玨下巴處的手更是稍微用了力,他這一用力,直接把申玨給掐醒了。
申玨像是被嚇了一跳,迷糊地睜開眼,看到慕容修微直著身子看他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慢吞吞地揉了下眼,才小聲地喊了慕容修一聲,“陛下?”
慕容修不錯眼地盯著申玨,眼神冰冷如冬雪,申玨看著慕容修的表情,臉上的迷糊勁漸漸褪去。他立刻爬了起來,直接跪在了床上,壓低了頭,“陛下恕罪。”
“哦?你何罪之有?”慕容修輕笑一聲,可聲音實在冰冷到了極點,他鮮少這樣對申玨說話。
申玨沉默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奴才不知,是不是奴才冒犯到了陛下了?”
“對,你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慕容修微微俯身,逼近申玨,申玨是跪著,他是半坐著,他這一靠近,臉頰就離對方低垂的頭特彆近,甚至他的氣息都能吹到對方的臉上去。
申玨因慕容修的靠近,有點想往後挪一挪,但慕容修提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讓他無法退。
“你方才膽大包天直呼朕的名諱,阿修這兩個字也是你能叫的?”慕容修神色冰冷地說著謊話,如果不是申玨提前醒了,幾乎真的要相信了。
申玨張了張嘴,裝作尷尬,吞吞吐吐地說:“奴才……奴才……”
慕容修用指腹蹭了蹭對方的下巴,見申玨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便輕扯了下唇角,“你怎麼?你叫了朕的名諱,你說朕該不該罰你?”
他說完便緊緊地盯著少年的臉,見對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眼神更是委屈得不行,便眯了眯眼,曼聲道:“想讓朕不罰你,也不是不行的,除非……”他故意不說後半句話,等到對方抬起頭看著他,慕容修才慢吞吞說,“除非你幫朕暖腳。”
嗯?
申玨以為慕容修會提出其他過分的理由,譬如不能再跟馮慶寶走得過近,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提出幫他暖腳的要求。
申玨現在作為慕容修的貼身太監,這種要求其實隻要慕容修提一句便可,根本不用扯到什麼懲罰上。
申玨聽了慕容修的話,就準備去抱住慕容修的腳,哪知道慕容修卻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