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星河把申玨帶進屋內後, 反鎖了門後,才拉著申玨進內間。
“怎麼了?”他低聲道。
申玨瞥到美人榻上的案幾上擺著筆墨紙硯,不由眼睛一亮。原來方才桑星河正在寫詩, 倒是方便了申玨。申玨衝過去,抽出下麵的一張雪白的紙張, 就拿筆在上麵寫。
桑星河見狀, 不由走近了。
“我方才聽到島主和左護法說明日就送你下島, 我不想留在這裡, 你能帶我一起走嗎?”申玨在上麵匆匆寫道。
桑星河看到紙上的字, 眼神微變,“遇辭要放我離開?你確定。”
申玨寫道,“應該是,島主已經吩咐了左護法。”
桑星河長睫微垂,斂去了眼底的情緒。
其實申玨並沒有把握能讓桑星河帶他下去,甚至桑星河能不能帶他下去都是二話, 隻是他現在不能讓桑星河就這樣離開。
如果他今夜不來找桑星河, 桑星河明日離開十絕島之後, 他不僅再見到桑星河的機會渺茫, 對方以後還會不會記得他都是一回事。
申玨見桑星河沉默, 心裡也有些忐忑,如果桑星河離開,他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儘棄。想到這裡,申玨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 伸出手抓著對方的衣袍,眼神哀求地看著桑星河。
桑星河被申玨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連忙伸出手去扶申玨,可是申玨不願意起來,他歎了口氣,心裡明白了申玨是要他的一個答案,“你先起來,我……我能帶你走,一定帶你走,好不好?”桑星河半扯半抱把申玨從地上弄了起來,“先起來說話。”
申玨目光哀切地盯著桑星河,仿佛對方是他最後的稻草。
桑星河看見這樣的目光,抿了下唇,“我明日幫你跟左護法去提,如果他應允了,我多半就可以帶你走了。”
申玨搖了搖頭,又拿筆在紙上寫,“島主不會放我走的。”
桑星河愣了一下,“為何?”
申玨猶豫了下,才寫,“我不知道,隻是島主話裡的意思是這樣的,我覺得他會殺了我,我這樣的天羅體在十絕島上一點價值都沒有,我隻想跟著你。”
桑星河看見最後的那一句話,眼神變得複雜許多。他在十絕島被囚了近一年,這一年裡,他無法跟外界聯係,完全不知道師門的消息,現在他可以回去,自然是高興的。而申玨對於他來說其實一個負擔,不提他能不能把申玨帶走,日後他回到師門,該如何跟師門解釋申玨的來曆?
隻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申玨是天羅體,而讓一個天羅體單獨行走江湖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然天羅體的內力隻能供破身之人所用,但也有些人會特意綁架這些美貌的天羅體,賣去高檔的青樓楚館。一個天羅體想在江湖上生存下來,實在很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果讓申玨一直跟著他,師門能不能容下申玨呢?而他要一直帶著申玨嗎?如果他日後有了伴侶……
這一切都是問題。
但若是把申玨留在這個島上……
桑星河覺得遇辭對申玨並不好,從他把申玨的嗓子毒啞便能看出來。桑星河覺得自己對申玨終究是有一分責任心的,本來申玨可以找一個很好的人,結果被遇辭逼著過來跟了他。
想到這裡,桑星河目光定了定,像是下定了決心,“你彆怕,我想辦法幫你帶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人抱住了。
申玨靜靜地抱著他,就像抱著海中的浮木。桑星河感覺到對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處,臉上的麵具硌得他有些不舒服。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取掉對方的麵具,想看看對方臉上的依賴和感恩。
而此時,門突然被人用力地踹開了,桑星河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衝進內間的遇辭。
遇辭衣裳有些淩亂,裡麵的衣服甚至還是濕的。他看到相擁的二人,目光驟然一變,而下一瞬,他就瞥到了案幾上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