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抱怨, 但還是要去禦前伺候。誰讓對方是天子, 他們隻是臣。
師霽沐浴過後, 臭著臉去了。入夜後,隨行禦林軍早已經紮好了帳篷, 天子帳篷在最中間。師霽剛走到帳篷前, 就被一旁的太監攔了下來。
那太監嗬著腰, “師大人, 請跟奴才來換一身衣服吧。”
“換衣?換什麼衣服?”師霽眉頭擰了起來,而後他才知道原來是申玨嫌棄他的衣料太硬了,特意讓人帶他去換身衣服。跟講究的溫玉容不同, 師霽從不在意穿的衣服衣料如何, 隻要能穿就行了。
沒有上朝,沒有打仗, 師霽穿的都是自己平日的常服,沒想到被嫌棄了。
換衣服的時候, 師霽臉色更臭了,旁邊的宮人看見了,不敢吭聲。師霽的祖父是三朝老臣,父親更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連師霽都是有軍功在身的, 隻能說, 師霽是有本事擺臭臉的。
到了天子帳篷前,師霽才深吸一口氣,把難看的臉色收了起來。他大步跨了進去, 就感覺到帳篷裡的熱度非常高。
即使這麼熱,窩在被子裡的人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一張臉透著蒼白,唇色更是寡淡。
“你過來。”
師霽剛進來,就聽到對方開了口。
師霽頓了一下,有些不情願地挪了過去,剛上榻,就被抱住了。他眉心跳了挑,垂眸看著迅速窩進他懷裡的病秧子帝王,“陛下。”
“嗯?”
抱住了人形的火爐,申玨才覺得活過來了。什麼時候才能到夏天呢?
“陛下準備抱微臣多久?好讓微臣心裡有點數。”師霽說。
申玨把臉貼在師霽胸膛處,疲倦地答:“自然是要一整夜,怎麼?不願意?”
不願意。
師霽扯了扯唇角,“沒有。”頓了頓,他又說,“那微臣能調整下姿勢嗎?”
“嗯。”申玨同意了。
師霽力氣實在大,直接把申玨抱開了,然後起身把衣服脫得隻剩裡衣,其實他連裡衣都想脫掉,可是又怕被人摸,所以還是勉強把裡衣穿著了。
脫完衣服,他又散下頭發,才躺到榻上去。
師霽躺下後,便伸手把旁邊坐著的申玨撈到身前,大手直接一摁,把申玨的臉重新摁回胸膛前。
申玨被摁得皺了下眉,“師霽!”
師霽鬆開手,“微臣力氣大,若有冒犯陛下之處,還望陛下恕罪。”
申玨眼神沉沉地看了師霽一會,還是趴下了。他趴下後,還不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把自己全部蓋住,隻露出一點點頭發絲。
師霽把手交疊放在腦後,閉上了眼。他常年行兵打仗,哪裡都睡過,隻是還沒睡過龍榻。這張榻還真夠軟的,身上的人也軟。
他心裡嗤笑一聲,這樣的軟腳蝦怎麼能成為一個皇帝呢?估計他一拳就能把對方打死,若對方不是皇帝,他早就翻臉了,還讓這樣的一隻軟腳蝦趴在他身上,哼。
申玨闔著眼,心裡想的很簡單。
身下的這隻熊抱起來真暖和。
相比申玨的舒服,師霽不怎麼舒服,但是他能忍,忍著忍著就睡著了,直到翌日清晨。
他習慣早起,剛動了一下,就聽到身上傳來一聲哼聲。聽見這個聲音,師霽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他身體睡僵了,因為身上壓了一個重物,隻是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重物是什麼,就動了動,腰身還往上挺了一下。
挺完之後,師霽才想起自己在哪,也想起了身上的重物是什麼。
他眼神微微一變,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下慢吞吞冒出一個腦袋。
腦袋的主人像是生了氣,一雙眼冒著怒火,“師霽!你放肆。”
不知道是不是睡好了的緣故,申玨今日的臉色看上去要好多了,第一次臉頰上帶著健康的紅潤。
師霽眉尖一擰,無奈道:“陛下,這是男人正常的反應,早上都會有,微臣也沒辦法。”
申玨沒想到這個師霽竟然這麼沒臉沒皮,絲毫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還大咧咧地說是男人正常的。他咬了咬牙,想先爬起來,可是他昨夜一直趴在師霽身上,一直維持這個姿勢,身體也睡僵了,爬起來的時候,一踉蹌,又摔了下去,一隻手直接摁了下去。
師霽:“!!!”
他吸了一口氣。
虧得申玨手腳發軟,力氣小,可這樣更尷尬了,因為他……
師霽唇瓣抖了抖,方才還理直氣壯的臉此時瞬間失去了血色。
申玨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師霽的眼神變得不可名狀,半響,師霽臉上挨了一巴掌。
然後還被踹下了榻。
“滾!”
師霽聽話地滾了,隻是走前,不忘拿走自己的外衣。他出帳篷的時候,欲蓋彌彰地把外衣係在腰間,若有宮人跟他行禮,他都是敷衍地擺擺手。
見到伺候自己的宮人才壓低了聲音,“快給我備水,冷水也行。”
乾,今日丟臉丟大發了!
……
溫玉容看著一直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師霽,有些疑惑:“你怎麼了?”
師霽眼神本來盯著車窗外,聽到溫玉容的話,眼神也不敢轉過來,“沒事。”
溫玉容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你今日沒練武。”
“啊,今天太累了,況且要趕著上路,沒有時間練。”師霽咳了一聲,說完,他還以手做扇給自己扇了扇風。
“是嗎?”溫玉容看著師霽扇風,“很熱嗎?要不把外衣脫了吧?”
“不!不用!”師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連忙拒絕了,臉上還泛上了古怪的紅暈。
今日一天,申玨都沒有再叫師霽去禦前伺候,直到了入夜,隊伍剛停下來休息,準備駐紮的時候,申玨身邊伺候的宮人走到了溫、師二人的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