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浴房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符九陰那雙狐狸眼直勾勾地盯著申玨, 眼神不言而喻, 而他想做什麼,也不用再說明。申玨偏了下頭, 看著眼前這張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臉蛋, 緩慢地眨了下眼, 當對方的唇再度貼上來的時候,他隻是微微往後仰了仰,但很快,後頸被一隻手扶住。
看似是扶,實際是不讓申玨躲。
申玨現在其實有些難受,雙麵蛇的毒素似乎超乎了他的想象, 但若是非要忍, 還是也能忍住,他知道符九陰在做什麼, 隻是現在他思考問題的速度變慢了。
過了一會,他伸出手推開了符九陰, 聲音不如往日平靜, “夠了,符九陰,你出去。”
符九陰紅唇微勾,眼裡像是藏著鉤子,“叔叔,為什麼要拒絕呢?人生在世, 唯快活二字最重要,不是嗎?”
話落,申玨手上多了一條紅色的緞帶,那緞帶穿過申玨的手腕,再往水下。
可沒多久,紅色緞帶就被申玨捉住了。
申玨冷下了臉,隨後符九陰被捆仙繩五花大綁,還丟到了外麵的院子。
他掙紮了半天掙不開,氣得瞪著站在廊下的錦衣青年,“叔叔,你這樣有意思嗎?”
對於符九陰來說,申玨像吊在他眼前的一塊肉,明明引著他去吃,他都舔上了,可那塊肉卻死活到不了肚子裡。
他氣極了,也惱極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
那個人如水如雪如冰,看似離他很近,可又像隔著千丈遠。
“符九陰。”廊下的錦衣青年輕輕喊了他的名字,符九陰哼了一聲,就扭開了臉。
“你就那麼想做那種事?為什麼?”申玨緩步走到了符九陰身旁,見地上的那人還梗著脖子,伸腳不輕不重踢了一腳,“符九陰,說話。”
符九陰沉默一瞬,才扭過頭,他眼睛像是一把火,能燃燒著這世上萬物,“因為我喜歡叔叔。”
其實這句話說出來之前,符九陰還在想要該如何回答申玨這個問題,但他這一年沒少看話本、小冊子,世上之人皆愛聽甜言蜜語,他想眼前的青年也許也不例外。
可是這句話說出來後,符九陰自己卻又愣了一下。
因為我喜歡叔叔。
是真的喜歡嗎?還是騙一騙眼前的人呢?
“真的嗎?”
對方的聲音把符九陰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本能說了“是”,狐狸本就生性狡猾,騙人成性,可這聲“是”說出去後,符九陰聽到申玨說。
“你拿什麼證明?”
“我願意把我的命送給叔叔。”這句話也是符九陰從話本裡學來的,反正就這樣說了出去,他想反正申玨才不會殺他,這話要是能哄住對方,怎麼都是百賺不虧。
申玨盯著眼前的人,半響搖了搖頭,“看來我對你太好了,那今夜你就外麵睡吧。”
符九陰愣住了,可申玨說完那句話就真的轉身回了屋,他看見屋子的燈亮了又熄滅,萬物寂靜,對方都沒有再出來。
……
申玨躺在床上,其實有些睡不著,毒素惱得他有些燥,他皺著眉翻了個身,卻聽到門口處傳來很細微的聲音。
他沒有睜眼,也知道是誰進來了。
這一年裡,符九陰沒少做這種事,看來他已經解開捆仙繩了。
“符九陰,出去。”申玨冷著聲音說。
可下一瞬,他就感到旁邊的床榻多了一份重量,來人身上還有剛沐浴完的皂角味。
“叔叔,你為什麼不信我呢?”符九陰將手樓上了申玨的腰,頭也擠到對方肩膀處挨著,聲音委屈,“我是真的喜歡叔叔,就算叔叔要我的命,我都是心甘情願給的。”
申玨慢慢睜開了眼,“符九陰,把捆仙繩給我。”
符九陰聞言,立刻就把左手往後藏,可又能藏到哪裡去,但讓他老實主動從申玨床榻上離開,是不可能的,最後捆仙繩還是被收走了。他盯著申玨手裡的捆仙繩,抿了下唇,不悅道:“叔叔又要捆我,把我丟到外麵的地上嗎?外麵冷死了。”
申玨此時是坐著的,他輕輕瞥了符九陰一眼,下一刻,捆仙繩就把符九陰綁了起來,符九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可他那個白眼還未翻完,就看到申玨湊了過來。
符九陰那雙狐狸眼迅速睜大了些,看著對方的手輕輕摸上他的臉。
“符九陰,你要記得你今夜說的話。”
話記不記得,符九陰不能確定,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肯定是很難忘記了。中途,他紅著臉求對方把捆仙繩鬆開,可對方根本不理會他,符九陰眼角都紅了,也掙不開,最後等對方累極了,躺下休息時,他才慢慢貼過去。
“叔叔,下次做這個,彆綁著我,好嗎?”
可對方壓根沒回他,符九陰有些生氣,忍不住湊過去咬住了申玨的耳朵,可咬上去後,他又收回了牙齒。
這跟小冊子畫的根本不一樣。
等人徹底睡著了,符九陰翻身下床打水去了,給對方擦身的時候,他特意給申玨下了一道昏睡術,這樣就不用擔心把對方吵醒了。
……
翌日,符九陰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人還在睡,他輕輕眨了下眼,慢慢直起身湊過去。
申玨閉著眼,眉心微蹙,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眼下還有淡淡的青痕。符九陰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對方的睫毛,沒想到把人弄醒了。
“你做什麼?”申玨聲音有些嘶啞,整個人都有些沒精神。
符九陰倒是精神抖擻,他乾脆趴在了對方身上,“叔叔,我抱你去洗漱吧?”
申玨伸手把符九陰的臉推開,自己坐了起來,隻是坐起來的那瞬間,他臉色有些僵。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申玨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但也沒說什麼,下床徑直走到衣櫃旁,換了一套衣服,束發後才走了出去。符九陰看著申玨離去的身影,忍不住眯了眯眼。
明明話本裡寫兩人若是成了好事,接下來一定是黏黏糊糊湊在一塊的,怎麼申玨就一點不想理他呢?
而後一整天,符九陰都試圖跟申玨說話,可申玨要麼不回答,要麼敷衍地應一聲,似乎根本不想看到他。符九陰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即使是之前,申玨也沒有待他那麼敷衍過,他有些弄不明白,所以夜裡的時候又跑到了申玨的床上。
“叔叔,你為什麼不理我?”符九陰板著臉,眼裡陰沉沉的。在這三年裡,與他呆的最久的是申玨,一直照顧他的也是申玨,可以說,他的世界裡幾乎隻有申玨。
他的確是想反抗對方,可他更不想對方不理他。
申玨抬眼看了符九陰一眼,又扭開了臉,淡淡道:“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
“今天一整天。”符九陰頓了一下,“難不成你是因為昨夜的事不理我?為什麼?”
符九陰見對方不答,又重複了一遍,這才得到了對方的回答。
“你知道那種事在凡人當中意味著什麼嗎?”申玨問。
符九陰想起了丁和遠說的話,“意味著兩情相悅。”
“隻有有情人才可以做這種事,而符九陰,我們並不是有情人。”申玨輕聲道,“所以你以後不要再提此事了,我知道你隻是一時興起,我便遂了你的願,你以後也不用再纏著我了。”
這話落在符九陰的耳朵中,就跟交*配對象質疑他的能力是一個意思。
符九陰生氣了,有什麼比求偶成功後又被拋棄,更讓一隻雄性狐狸感到自尊心受挫的事嗎?
沒有了。
更彆提求偶成功的那一夜,符九陰全程被動,舒服是舒服,可也特彆憋屈。
所以符九陰有些生氣地說:“我們狐狸一族一般一生隻有一個配偶,我才不是一時興起。”
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愣了一下。
他怎麼知道狐狸一族一生隻有一個配偶的事?這句話好像突然從他腦海裡冒出來的一樣。
但符九陰很快就忽略了這個問題,他覺得跟申玨說不通,那就證明給對方看,用行動告訴對方,他才不是一時興起,可剛撲上去,就被踢下了床。
符九陰:“……”
申玨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出去,我要休息了。”
……
有一樣東西,從來沒有吃過,倒也罷了,可一旦嘗過,卻再也不讓嘗,這怎麼忍得住呢?
符九陰便是如此,他原以為他睡了申玨,就能改變些什麼,可現在一看,什麼都沒有改變,甚至變得更糟糕,他嘗到從來沒有嘗到的滋味,就像他當初第一次吃到申玨做的飯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符九陰爬床爬得更勤快,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申玨對他下手更加不留情,符九陰在拒絕裡,一雙眼變得越來越陰沉。
到了求偶期的動物,求偶的**得不到滿足,會怎麼樣呢?
符九陰在再一次被拒絕後,去了青樓。
……
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聽說過,他特意易容改裝,把自己變成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後,再去了青樓。
這家青樓有男有女,女的在前院,男的在後院,進大門的時候,就有人問符九陰,“客人有點眼生,是第一次來吧?您是去前院呢?還是後院?前院是女客,後院是男客。”
符九陰想了下,“後院吧。”
說了後院後,立刻就一小童引著符九陰往後院去,而與此同時,提前回到家的申玨發現了符九陰不在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