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鼓吹喧闐, 人影憧憧。
錦衣少年望了下窗外的月亮,半響轉過頭對還在嬉鬨的同伴說:“時間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彆啊, 申玨, 這才戌時,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去?”旁邊的人立刻道, 還想伸出手想抓住少年的手臂, 不過還沒碰到, 少年就躲開。
“我每日都要回去寫一篇文章,不能再玩了,你們繼續玩吧, 我先回去了。”少年站起身, 直接轉身走了。
留下的諸人看著錦衣少年離去的方向,不知是誰先歎了口氣,接下來大家都紛紛歎了氣。
“今日還不容易才把申玨約出來,還沒玩上一個多時辰,他就要走了。”一人道。
另一人說:“習慣就好, 聽說申玨自幼有個夫子, 那夫子就住在申府,對申玨很嚴格,所以申玨每日在入睡前還要寫一篇文章才行。”
“這要求也太嚴格了吧,還每日寫,難怪我家申玨總是長不胖,那小臉蛋瘦巴巴的。”
這話一出, 周圍的人立刻唾棄道:“什麼叫你家申玨,真是厚臉皮,申玨連話都不跟你說幾句。”
雖然他們討論的人早已經離去,但他們依舊樂此不疲,甚至還心裡隱隱歎息,方才沒能多看對方幾眼。
因為人人都知道,申家阿玨,年方不過十五,已經名動京城,甚至有詩人專門為他寫詩,誇其容貌遠勝仙人之資。申玨就讀的書塾本是京城裡十分普通的書塾,並非官府親辦,可就因為申玨入讀,聞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最後這般普通的書塾最後集聚了京城裡侯門貴府的公子哥們,甚至還有好多人想讀都讀不了。
而即使這樣,還常常有人溜進書塾,試圖看到申玨,若是能攀談一二句,便是更好,隻不過與申玨容貌一樣出名的,是他的性子。
冷冷清清,不願多同人交往。
……
“二少爺,到了。”
隨著外麵書童的聲音,轎子裡的少年緩慢地睜開了眼。他方才被勸了酒,如今有了些醉意,先頭還好,現在覺得頭有些暈。
他抬手撫了下額,才掀開簾子下轎。因為到府的時辰已經不早了,加上他現在飲了酒,身上有酒氣,申玨沉思了片刻,就對旁邊的書童說:“你待會去跟夫子說一聲,說我今日不適,就不過去寫文章了。”
“是,二少爺。”書童立刻道。
雖然他決定不去謝夫子那裡,但還是去了一趟申母的院子。申母見申玨臉頰緋紅,身上酒氣略重,還來請安,心疼得不得了,立刻叫小廝把申玨扶回去休息。
申玨回到自己院子後,先去沐浴,沐浴到一半,書童跑回來說謝夫子過來了。他本是坐在浴池裡,聽到這句話隻能起身穿衣。
“阿玨,你哪裡不舒服?”申玨一進書房,就聽到屋裡人焦急的聲音,而就這句話的時間,那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十年光景似乎並沒有在眼前人身上留下任何印記,申玨看到對方,甚至會有一種恍惚感,仿佛自己還是四五歲的時候,在那個漫長的雨季裡。
“我沒事,隻是飲了酒有些頭暈。”申玨說。
謝夫子明顯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拉過申玨的手臂,“我會一點推拿之術,能緩輕頭疼之症,你就這樣睡,明日會頭疼的,我幫你按按。”
申玨想說不用,可看到對方的臉,拒絕之話便說不出口了,隻能由著對方牽著他走到椅子上坐下。
微涼的手按上他的太陽穴,再往百會穴,幾個回合下來,申玨覺得自己的頭果然沒那麼暈了,隻是越發地困倦了。他勉強地抬著眼,沒一會眼皮子又垂了下來,他知道謝夫子在跟他說話,可他已經有些聽不清了,到後麵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隻狗,那隻狗很熱情,朝著他臉撲過來,親他,拿頭蹭他,他想推開都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