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雲佳出聲道歉之前，劉月生率先開口了。
“沒事，你們先走，孩子重要。”
付雲佳也不客氣，脫了外套，拿了件備用的衣服，就抱著付小西上車。
陸澤奇還想跟她打個招呼，抬了抬手，剛張嘴，付雲佳就直接略過他了。
陸澤奇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
工作人員上前來，跟他說，“今天的拍攝結束了。”
陸澤奇禮貌地鞠躬彎腰，跟大家道謝，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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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西和付雲佳回到戀愛小屋的時候，其他兩組還沒有結束約會。屋子裡隻有邵南齊在家。
邵南齊一見付小西狼狽的模樣，立刻擔心地跑過來問，“發生什麼了？”
付雲佳說：“喝奶嗆到了，然後吐奶了。”
付小西把頭埋在媽媽的懷裡，一是因為害羞，二是因為心裡亂麻麻的。小小的腦袋裡充滿著大大的困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如果有人問付小西，你覺得陸澤奇怎麼樣？
在她聽到陸澤奇的最後兩句心聲之前，或者說，她沒有聽到的話，她肯定會說，“他人還不錯呀！”
可是她全都聽到了呀！
現在，付小西心裡五味雜陳，總是覺得怪怪的，彆扭極了。
完全搞不懂！
為什麼會有人有這樣的想法呢？
付小西腦子裡被這件事占據，就連付雲佳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她都沉默安靜。
付雲佳察覺出她的情緒，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地問：“偉大的小西女王，是不是你對今天的男嘉賓不滿意呢？”
付小西抬高手，讓付雲佳可以輕鬆地幫她把衣服袖子給扯出來。小小的人兒，一整個腦袋都被埋在衣服裡了，說話的時候，衣服起起伏伏，她的聲音也翁聲翁氣的。
“沒有。”
付小西沒說實話，因為她聽到之前媽媽在心裡說，覺得陸澤奇還可以再繼續相處試試。
她已經踹掉了一個霍周了，現在的這個人，好像除了隻有她知道的那句奇怪的話以外，就沒有彆的毛病了。
付雲佳把衣服完全扯出來，又問付小西，“小西，你有什麼都可以直接告訴媽媽哦。不管怎麼樣，媽媽都會先聽你的意見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付雲佳已經完全表態了。隻要付小西搖頭一下，她就不會再和男嘉賓繼續約會。
可是付小西還是搖了搖頭。
其實今天，從之前來看，陸澤奇的表現的確是喜歡媽媽的，而且對媽媽很好。
“他人挺好的。”付小西腦子裡亂糟糟的，隻說了前半句，沒說後半句。
也有點怪怪的。
付小西決定在跟媽媽講之前，先找個有經驗的人問一問，比如——外婆。
付小西看著媽媽，說：“媽媽，我今天能和外婆打電話嗎？”
付雲佳說：“當然可以啦。”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付雲佳就正好接到了外婆柳眉枝打來的電話。
付雲佳接通，喊了一聲，“媽。”
付小西眼睛一亮，拉著媽媽的衣服，伸出手要碰電話。付雲佳轉手把手機給了她。
“外婆！”付小西高興地喊了一聲，“外婆外婆！”她像是一隻粘人的小狗，見到了久違的親近的人，一直激動地搖著尾巴。
柳眉枝沉鬱的心情一下變得明朗起來。
她滅了手裡的煙，跟付小西說話的時候，臉上都是不自覺的笑容。
“小西呀，想不想外婆呀？”
付小西說：“想！”
柳眉枝問出了所有的長輩都一樣會問的問題，“那到底有多想呀？”
就算外婆看不到，付小西也還是高高舉著手，比了一個大大的圓，“有這麼多，這麼多！”
柳眉枝高興地樂嗬，但是她還是沒忘記正事，對著付小西說，“西寶，讓外婆和媽媽先說會話好嗎？”
付小西把剛剛準備想說的話一下給吞了回去。
她懂事地說：“好呀。”
付小西把手機轉交給付雲佳。
付雲佳接通電話，就聽見自己親媽的聲音立馬轉了個調，顯得嚴酷許多。
“事情我問清楚了。”
付雲佳忙給付小西說了一聲，走到另外一個房間去打電話。
付小西看著媽媽的動作，知道媽媽背著她和外婆有了小秘密了。
就像是她也有小秘密一樣。
付小西爬下床，心裡還是操心著剛剛的那件事，想來想去，決定去問問邵南齊。
畢竟邵南齊和陸澤奇的名字最後一個字，都讀一樣的音誒！
邵南齊應該會知道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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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雲佳在房間裡和柳眉枝打電話。
“你現在方便嗎？”柳眉枝問。
付雲佳看了一眼，這是衣帽間，沒有攝像頭。
“方便。”
“行。”柳眉枝說，“我把事情都告訴你。”
於是柳眉枝把今天早上她開車去王爺爺的學校所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付雲佳。
付雲佳沒忍住，罵了一句娘。
“我草他大爺的。”
“他居然敢把小西關在櫃子裡？”
柳眉枝也生氣，但現在她的情緒比付雲佳還要複雜一些。
“這件事我也有錯。”柳眉枝說，“是我太信任他，也沒注意到小西的問題。”
“我有錯。我對不起小西。”
付雲佳聽出來自己親媽語氣中的內疚，一下意識到一件上輩子沒有意識到的事情。
上輩子柳眉枝告訴付雲佳出事了，讓她一定要自己把小西帶走之後，她就一個人四處旅遊了。
再出現的時候，是警察局打電話給付雲佳，說柳眉枝迷路了，還忘記了關於自己的信息。
那個時候付雲佳才知道，自己這個颯爽了一輩子的媽媽，患了阿爾茨海默病。
俗稱，老年癡呆。
現在，付雲佳很難不去揣測，這其中會不會和王爺爺有關係？
電話裡，又傳來了柳眉枝的聲音，她怒氣衝衝地說：“不行，還是氣不過。懲罰了我孫女就像這麼算了？”
付雲佳問：“那你想怎麼辦？”
柳眉枝說：“過幾天，我要再去王爺爺的學校再鬨一頓！讓他一天到晚，沒臉上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乾的醜事！”
“哇，媽，你今天該不會拿著棍子去了吧？我記得你打人可厲害了。小時候也沒少打我。”
“放屁。”柳眉枝哼了一聲，“什麼叫我沒少打你？”
“我就打過你一次好吧！”
“什麼一次啊！”付雲佳的記憶力可不是這樣的，“你天天打我啊！”
柳眉枝冷笑一聲，“我就打過你一次。”
“倒是你爸，人看著溫柔，其實下手才狠。”
付雲佳對於小時候的記憶其實不是很清楚，聽著柳眉枝這樣說，她還有些不確定呢。
“是嗎？”付雲佳沒什麼底氣。
柳眉枝這下知道了：“你這丫頭，我人生一共就打了你一次。你倒是把賬全都算在了我的身上。”
付雲佳眼神飄忽，沒敢說，好像確實是這樣。
因為麵慈心狠，所以經常被揍以後，付雲佳都會被哄好，久了久了，便會忘記這件事。
可是柳眉枝這個人呢，麵狠心軟，被她打一次，天天看著她那張凶巴巴的臉，就會有心理陰影。
付雲佳轉移話題，“總之，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付雲佳這句話說得雖然輕，但是其中的狠意卻是半分不少。
柳眉枝哼了一聲，說：“不行，我的孫女我得自己保護。”
得。
付雲佳知道，按照柳眉枝的性格，如果不讓她去做這件事，她肯定會惦記這件事。
付雲佳改口：“行，那我們一起做這件事可以嗎？”
“你有什麼辦法？”柳眉枝問。
付雲佳：“我覺得他這樣做，肯定不是第一次。”
“你說得對。”柳眉枝罵了一句，“他媽的狗崽子，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付雲佳：“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給你打配合。”
掛了電話，付雲佳思忖片刻，轉手打電話給周恪。
“有空嗎？說件事兒。”
她直截了當，周恪也習慣了這種溝通方式。
“說。”周恪奇怪道，“不過，你不是該在拍節目嗎？”
“拍著呢。”付雲佳說：“幫我個忙。”
她把事情告訴了周恪。
周恪一聽，氣得不行，拍著胸脯說：“這回事兒你就交給我就行了。我肯定把他弄得再也不敢去學校上課。”
“這種老人渣，道貌岸然，該死。”周恪說話更重。
付雲佳說：“想個辦法，把他工作毀了。”
“對了，能讓他進去嗎？”
周恪說：“西寶的情況還不行。”
周恪懂法，說，“老師打學生或者體罰學生，隸屬違法侵權做法，輕者能夠追究行政職責或侵權職責，導致了人身傷害能夠追究其法律職責。但小西既不是他學生，也不算”
付雲佳抿唇。
“這種情況，要麼找學校主管或教育主管部門投訴；要麼導致人身傷害或財產損失的能夠報警，也能夠通過訴訟要求老師承受侵權職責與行政職責。”
“再嚴重點，導致輕傷害以上能夠追究其刑事職責。”【注1】
“小西這——”
付雲佳說：“小西不行，彆人呢？”
周恪一下就聽懂了付雲佳的話。
“這個沒問題，交給我，我給你辦好。”
有了他這句話，付雲佳就放心了。
“謝謝。”
“咱倆誰跟誰啊，還說這些？”說完這句話之後，周恪猶豫了一下，問，“怎麼樣？這兩天有見到合適的人嗎？”
付雲佳想了想說，“今天還行。”
周恪楞了一下，然後開心地說：“恭喜你啊。”
隻是電話掛斷的片刻，他看向全黑的電腦屏幕，發現這個瞬間，他自己臉上的笑容是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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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雲佳打電話的時間，付小西自己下樓去找邵南齊。
邵南齊本來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一看付小西過來了，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喊了一聲，“西寶～”
付小西對於他的熱情沒有力氣回複，沉著一張臉，很是有心事的樣子。
邵南齊看了出來，馬上問，“不高興？”
付小西點頭又搖頭。
情緒真複雜呀！她也說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隻是笑不出來。
付小西說：“我有件事，我沒明白。”
邵南齊一看，哎呀，這不就是妹妹需要哥哥答疑解惑的時刻嗎？！他胸膛高高挺起，十分自信地說：“你告訴齊齊哥哥，齊齊哥哥肯定知道答案的！”
付小西狐疑地看了一眼邵南齊。
她還真有點懷疑邵南齊的能力呀！
這個笨蛋哥哥，連蝦都剝不好。
真的可以回答她的問題嗎？
麵對付小西的不信任，邵南齊著急地說：“小西！齊齊哥哥是大人！齊齊哥哥肯定什麼都知道的！”
付小西：“媽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什麼都知道的。”
邵南齊為了裝逼，大言不慚地說：“但是齊齊哥哥就知道。”
付小西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著邵南齊招手，把他帶到一個她自以為隱秘的地方，跟邵南齊說悄悄話。
小西才不想讓這些黑色的攝像頭知道她的秘密呢！
可事實上，小西不知道的是，這個家裡的一樓，幾乎每個地方都有攝像頭呀！
付小西對著邵南齊說：“齊齊哥哥，那我問你——”
話還沒說完，邵南齊就打斷了付小西。
他意識到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拿出手機，打開他們隊友的群聊群，然後對著付小西說，“西寶，齊齊哥哥可以幫你解答問題，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幫齊齊哥哥一個忙呀？”
“隻要你幫忙了，齊齊哥哥就肯定幫你找到答案！”
付小西皺了皺眉：“哇！齊齊哥哥！你威脅我。”
邵南齊沒想到能從她嘴裡聽到威脅兩個字，連忙擺手說：“我沒有我沒有啊！”
付小西退後一步，裝作苦惱地說：“算了，我去問彆人吧。”
剛剛還勝券在握的邵南齊，現在慌了。
“彆啊！”他一把扯住付小西的小衣服，不肯放過這麼一個大好機會。這可是付小西第一次主動跟他求助！說不定，他還可以就此在付小西心裡樹立宏大偉岸的哥哥形象，為他們兩個未來的兄妹情打下堅實的基礎。
邵南齊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激動。
為了完成他這個未來的目標，他甚至不惜現在低頭。
男子漢，能伸能屈能伸，現在向自己的妹妹低個頭怎麼了？
於是邵南齊完全不要麵子地說：“小西，小西大人，你就讓我幫你解答這個困惑吧！”
付小西看著邵南齊的模樣，心裡有些小得意。
哇，她可真是聰明的小西呀！
這麼快就學會了媽媽的那一招以退為進呢！
付小西端著小小的架子，昂著頭，看了邵南齊一眼，大發慈悲地說：“如果你幫我找到了答案，我就可以幫你在群裡說話哦。”
邵南齊更激動了，要是他有狗尾巴，現在，他的狗尾巴應該正在屁股後麵瘋狂繞著圈圈，就好似直升飛機的螺旋槳一樣那樣旋轉著。
“好啊，好啊。”
邵南齊還真不覺得付小西的問題有什麼不好回答的。
小孩子嘛，能問的東西不就是那麼幾個嗎？
什麼，爸爸媽媽是怎麼把我生出來的呀？
一加一等於幾啊？
你為什麼這麼帥啊？
邵南齊昂著頭，等著付小西的提問。
付小西說：“如果一個男人，想讓一個女人，當自己的媽媽，這是什麼意思啊？”
“蛤？”邵南齊瞪大眼，都沒聽清楚這個問題。
付小西恨鐵不成鋼地又說了一遍，並且提高了聲音，“我說！如果一個男人，想讓另外一個女人，當自己的媽媽，是什麼意思！”
見邵南齊還是有點茫然的樣子，付小西乾脆舉例說明。
“就比如，你想當我媽媽的兒子。”
邵南齊後退一步，忙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父母健在啊！”
但他退了一步，又想開了。
要是認付雲佳當媽，就能夠讓付小西做他的妹妹，他也不是不能考慮考慮個鬼啊！！他媽知道了肯定痛哭一頓，他爸就會把他腿打斷，用以給他媽的眼淚祭祀。
眼看邵南齊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付小西愁啊！
“所以說，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原來付小西從陸澤奇的頭上看到的那一排字，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
——【要是她可以當我媽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