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1 / 2)

周恪被付小西的話問得啞口無言。

柳眉枝一聽,又看了周恪一眼,倒是對這個情況了然於心了。

她女兒什麼脾氣,柳眉枝知道。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絕對不會糊弄半分。不像她,還能把人家王老頭給吊著這麼大半年。

想來周恪上一次和付雲佳分手,估計也是付雲佳提的。

在感情的世界裡,付雲佳是個特彆耿直的性子。非黑即白四個字,在她身上顯現得無比清楚。可要柳眉枝說,感情這個玩意兒,偏偏和彆的所有事情不一樣。它更像是一個隨時在變動的波浪線,起起伏伏,有高有低。有的時候,你見到一個人的第一眼是高點,後麵卻開始往下走。也有的時候,第一眼是低的,後麵卻高了。

很多事情都說不準。

但是付雲佳卻認為,這玩意兒是死的。

不喜歡了,一點餘地都不會給彆人。

喜歡了,一點餘地也不會給自己。

柳眉枝搖了搖頭,這時候,恰好上菜了。她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賣色正宗的乾筍紅燒肉。那肉有點甜,但是柳眉枝正好喜歡。肥瘦合適,一口下去,不膩的脂肪和軟爛的肉就在嘴裡融化了。讓人有一種幸福感。

哎呀。

聽八卦還有飯吃,心情就是好啊。

柳眉枝還把肉夾給付小西,說:“吃這個,好吃的。”

付小西可沒有柳眉枝這樣的好心情。

她看著周恪,就好似小警官審問犯人一樣,看著他。

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一行字。

【你說啊你說啊你有本事坐我對麵你有本事就開門......不是,開口說話啊!】

周恪被這個眼神看得壓力山大,一想挪開眼去看彆人,就會發現,彆人也都是這個眼神。

除了柳眉枝。

柳眉枝總是一副了然,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周恪欲哭無淚啊!

誰來救救他啊!

然而舉頭三尺所有神明此刻都猶如消失了一般,沒有一位出麵給周恪回應。

他受不了,乾脆說:“我是喜歡你媽媽。”

【但是你媽媽不喜歡我啊。】

他看了一眼付雲佳,好似害羞,又低著頭說:“我是想著,這麼一個機會,讓你去見見彆的男人。說不定你見多了就發現,我還挺好的,我們也挺合適的呢?”

付小西瞪大眼:“真的假的呀?”

付雲佳毫不客氣地說:“你怎麼不想想,我見多了彆的男人,會覺得你更不怎麼樣呢。”

周恪說:“那你現在見的人怎麼樣?”

付雲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臥槽。該不會我見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周恪還來不及說話,柳眉枝第一個就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付雲佳的背上。

付雲佳被這飽含內力的一巴掌弄得往前一撲,差點沒把一張俏麗好看的臉都直接給懟進菜盤子裡了。

“媽?!”付雲佳暴怒,不懂所以然地回頭對著柳眉枝喊,“我臉都要砸進菜盤子裡了!”

柳眉枝大大方方,懟起自己的女兒來毫不客氣。

“乾嘛?!你是覺得這菜盤子配不上你這張大盤子臉嗎?!”

周恪小聲地說:“阿姨,雲佳這臉也不是盤子啊。”

正在激烈交戰的付雲佳和柳眉枝齊齊回頭看了周恪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閉嘴!關你什麼事!”

周恪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啞然起來,脖子一縮,變成怕死的鵪鶉。

付小西看了,忍不住在心裡想,好可憐哦這個男人。

徐聽然見了這一番戰況激烈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不管是三歲,十三歲,還是三十歲的人,隻要一朝跟親媽不對付,就會一生跟親媽不對付。

此刻,戰鬥正在繼續。

付雲佳重挑戰火:“為什麼忽然打我?”

柳眉枝說:“你看看你當著小孩麵說了什麼?!”

付雲佳是真忘了。

“我說什麼了我?”她真忘了。有的是啥一時口癖,情緒激動,脫口而出,腦子就沒長記性。

柳眉枝懶得理她。

可偏偏柳眉枝越是這樣,付雲佳就是越是犯賤。她真是一個死硬死硬的賤骨頭吶。

“我說什麼了我?”她又硬著頭皮問了一遍,還有點欠揍,“你媽?他媽?臥槽?”

柳眉枝真是額頭上都要冒出巨大的井字符號了!

都要三十歲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我直接把你的臉給你揍成臉盆子你信不信!”柳眉枝聲色皆厲地說,“小西還在呢!”

一直在捂住付小西的耳朵的徐聽然忙說:“沒事的沒事的,我捂得嚴實,一個字也聽不見。”

付雲佳這個時候才記起來,她是生了女兒的人了啊!她的女兒還在她的身邊。有些她覺得無所謂的口癖,總不能讓小孩子學會吧!左右怎麼說,都是有點難聽的話。

付雲佳這才知道自己理虧了,但是她又不是甘心認錯說對不起的人,於是轉頭去問付小西:“小西聽到什麼了嗎?”

還被捂著耳朵的付小西呆呆萌萌地搖了搖小腦袋,好似一個撥浪鼓。

付雲佳這下才鬆了口氣。

哪知道她高高懸起的心才剛剛放下,就見付小西保持著這樣一副天真無邪地小表情乖巧無比地發問:“媽媽,什麼叫你媽?他媽?窩草啊?”

付小西每說一個詞語,付雲佳就會覺得胸口狠狠中了一箭。

一根、兩根、三根。

每每中一根,她就要迫於慣性,身子也往後挪一寸。

而早就聽懂了媽媽和外婆心聲的付小西,悄悄地搖著自己的惡魔尾巴,紅色的尖尖小耳朵抖了抖,無辜地對著媽媽說:“媽媽,你剛剛在罵人嗎?”

三箭齊發!齊齊射中了付雲佳的心臟!

付雲佳猛然噴血三尺,痛灑現場。

柳眉枝丟來嘲諷的眼神,痛擊我方隊友,嘲諷buff傷害加成。

付雲佳不死心地問:“徐聽然,你不是說捂得嚴實了嗎?”

徐聽然茫然地抬手,放開付小西那已經被他捂得溫溫熱熱的小耳朵,然後又合上,又抬起。

付小西受不了徐聽然把她當玩具的傻樣,抬頭看了徐聽然一眼。

徐聽然頓時停了動作,然後續足底氣,對著付雲佳說:“你要不說這些話能有這些事嗎?!”

行吧。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偏偏付小西還不放過她,隔著老遠都要來拉她的衣服,對她說:“媽媽,罵人不好哦。”

付雲佳擠出一臉生無可戀的笑容,一個字一個字地想著辦法,“寶寶,媽媽沒有罵人。媽媽在......在吟詩!”

“這是一種日本的詩句,叫俳句。”

付雲佳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說胡話的大天才啊。她越說越來勁,隻覺得用這個來糊弄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是最簡單容易的。

付小西聽見她的心聲後,冷哼一聲。

原來媽媽也這麼會騙人啊。

還有,小孩子才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呢!

有讀心術的小孩子更不是!

看著吧,她要給媽媽一個教訓!

付雲佳對於即將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就好似一個被人關在玻璃裡表演爬沙洞的螞蟻,一舉一動都被做名為媽媽的生物觀察的付小西看在眼底。

付雲佳饒有自信地說:“我的媽媽,他的媽媽,都是臥......臥在山頭的草。”

柳眉枝:......

徐聽然:......?

周恪:....../

付雲佳看著付小西好似快要相信的樣子,又說:“以後等小西長大了,就會了解到,這種日本文學的優美之處哦。”

我信你個鬼啊!!

付小西也說:“媽媽,等小西長大了,你就會了解到——”

付雲佳期待地說:“了解到什麼?”

付小西甜甜地笑著說:“了解到你今天的行為有多麼笨笨了哦。”

付雲佳狠狠捂住自己的胸口:我是沒想到自己的胸口的血還有這麼多可以吐出來。

柳眉枝豁然大笑起來,徐聽然也笑得搖頭,周恪也想笑,但是怕被付雲佳罵,隻好憋著,臉都要憋青了!

付小西如同一個小老師在教育一個愛說臟話的壞孩子。

“媽媽,外婆說了,不可以說臟話哦。”

柳眉枝哎呀一聲,一臉“我們寶寶真乖”的模樣,“小西說得對哦!”

畢竟付小西之前就偷偷學過外婆說“臥槽”啊。

哼哼。

有其母必有其女!

付雲佳認命了。

可是感受到這暖如三月春陽和冬日寒風的區彆對待,付雲佳淚目了。

她哀怨地扭頭問自己的親媽:“為什麼你對我和對小西差這麼多?”

柳眉枝撓了撓腦袋,說:“沒有啊。”

這個動作,倒是讓付雲佳想起了多年後自稱陷阱喜劇的劉關張三人組......

柳眉枝怕是擔心自己的女兒今天被紮的心不夠多,硬是要把她的心給紮滿小孔才甘心,這下又說,“你自己看看你閨女,你能有你閨女可愛嗎?”

她等著付雲佳再次痛哭,卻沒想到,付雲佳看了看付小西,一臉高興地說:“這倒是哈!”

柳眉枝:哈?

“我們家小西就是最可愛的!”付雲佳說完這句話,又衝上去,把輾轉挪移到徐聽然懷裡的付小西又給隔空抱了回來,兜在手臂裡,湊到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付小西才不高興呢!

被抱來抱去就算了,還被媽媽吃了飯飯臟兮兮的嘴給親了。

嗚嗚,小西寶貝臟臟了。

-

一場鬨劇結束後,大家專心吃飯,就連付小西這個小惡魔,都沒有再提及周恪喜歡付雲的事情。她也會看點眼色,而且她的肚肚是真的餓了。

飯吃到一半,電視裡忽然在播報新聞。

省新聞登錄很快,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熒幕裡。

付小西眼尖,看見了就喊:“王爺爺!”

眾人看過去,才發現是王永達的事情敗露了,確實是出了大問題,現在居然上了新聞了。

柳眉枝看了眼小西,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筷子都沒動兩下了,麵前的乾筍紅燒肉一下變得索然無味。

付小西偷偷瞥了一眼外婆,看到此刻外婆身上濃重的飄蕩的猶如鬼火一般憂鬱的藍色,才知道原來這件事給外婆的打擊有這這這這麼大!

看來小西要找個時間,安慰安慰外婆。

付小西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歪歪扭扭地記下這個備忘事項。

徐聽然感慨:“這件事調查得也太快了吧!現在就上新聞了!”

付雲佳心裡有底,看了一眼周恪,周恪埋頭吃飯,一副和他沒關係的樣子。但這麼多年朋友,也共事過這麼多年了,付雲佳還能不知道周恪嗎?這其中定然是有周恪的手筆的。

付小西抬頭看著電視,直到那個號稱是舉報了王爺爺的學生出現,雖然臉上打了馬賽克,可是小西記得他穿著的衣服上麵有一個綠色的大大的勾勾的標誌。

就是電視裡的這個人!

醫院裡小西看到的那個人,就是電視裡的這個人!

一想到那個人的心聲,【撒一次謊就能拿錢,這錢可真好賺啊】,付小西就覺得事情怪怪的!

哼哼,既然這個事情就有問題,那麼,就需要我們偉大的汪汪隊!不是......偉大的小西偵探出動來調查真相了!

勇敢小西,不怕困難!

而小西偵探的調查方式就是——

付小西抬手指著電視裡的那個人,不高興地說:“他在說謊誒。”

周恪一下抬頭,看向付小西。

付雲佳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她輕輕斂眸,耐心地問小西:“寶貝,為什麼這麼說?”

付小西嗅了嗅自己的鼻子:“因為、因為小西有狗鼻子呀!汪汪汪!”

同樣的借口在付雲佳這裡不能用兩次,隻是這樣說話的女兒太過可愛,讓付雲佳不好再說什麼。更何況,現在也不是一個好時機,可以跟付小西討論這樣的事情。

“哇!”付雲佳說,“那小西狗狗可真厲害呀!那麼,接下來就讓媽媽來查一查,這個哥哥到底有沒有說謊,好不好呢?”

付小西高興地點了點頭。

“嗯嗯!”

看吧!

都說啦!

小西偵探會擺平一切的!

這下不就是有媽媽接手這件事了嗎?

-

飯後,付雲佳讓徐聽然先送柳眉枝和付小西回家。

付小西還在惦記查案的事情呢。

臨走的時候,付雲佳對著付小西說悄悄話。

“放心吧小偵探,這件事就交給媽媽啦。”

兩個人悄悄地碰了下拳頭,就算是做互相信任了。

等他們一走完,那個渾身都散發著溫暖氣息的付雲佳頓時變成了在時尚圈掌握生殺大權的年輕女魔頭,她看向周恪,隻說了兩個字。

“走吧。”

周恪習慣了她這樣的對話方式,跟在她的身後。

“去哪?”

他們兩個總是這樣,一個帶路,一個跟著。

付雲佳說:“今天月色不錯,帶你去河邊走走。”

明明是這麼難得的一個獨處的時刻,不用談工作,不用聊公務,可周恪卻偏偏高興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夜的月色太冷了,冷得他心慌。

他隻能回答“好啊”。

風吹過來,兩個人的腳步踏著腳步,沿街玩耍的人都成為了他們故事裡的路人。

付雲佳在一個向河岸外凸起的欄杆處停住腳步,她伸手搭在欄杆上,身子向前傾,能夠看到河堤上的彩燈映在水麵上,發出斑斕的光芒。

幽暗的水波晃晃蕩蕩。

付雲佳看了眼對岸的光景,就好像在看過去這麼多年,她和周恪一起經曆的瞬間。

她說:“這件事,是你做的吧。”

周恪還在裝傻。

“什麼?”

付雲佳說:“那個人是你安排的?”

周恪意識到付雲佳已經看穿一切,便也不好再狡辯。他這個時候才上前,站在付雲佳的旁邊。付雲佳在看河的對岸,而他在看這個女人。

周恪說:“你說讓我想點辦法,這就是我想的辦法。我都是為了你好。”

付雲佳:“你的意思是,我讓你這麼做了?”

周恪:“你可能沒有,但是你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

付雲佳是真的覺得搞笑了。

“怎麼,你會讀心不成?”

周恪說:“我跟你這麼多年,我難道還不懂你?”

周恪也覺得自己委屈。

他本來以為這件事他辦得特彆漂亮,一早安排了媒體,所以今天事情剛剛出,新聞就給安排上了。證人也麻溜地給安排了。什麼都妥當了。他就來找付雲佳,想跟她討個開心。可是付雲佳呢?她現在是什麼態度?

明明辦事的人是他,現在怎麼挨罵的人還是他?

合著是他裡外不是人了?

周恪頗有情緒地說:“當初是你說的,想個辦法,把他工作毀了。”

“也是你自己說的,小西不行,彆人呢?”

“怎麼?我現在什麼都按你的想法給你辦了,你還不高興了?付雲佳,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我姑奶奶啊?!”

周恪這麼有情緒,付雲佳卻半點不生氣。

她說:“你先冷靜下。”

周恪一聽這句話,火氣更旺了。憑什麼他在這裡火急火燎的,付雲佳還能這麼淡定?就好像她隨時可以從這裡抽身離開一樣。

“我冷靜?我冷靜什麼啊我冷靜?我這件事我就辦得一點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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