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聽然從小就知道, 他的爸爸是個很嚴肅的人。
總是板著臉，不苟言笑，就像是一塊石頭或者鋼板。
小時候, 徐聽然會害怕這位黑臉爹。媽媽會把他抱住，溫柔地告訴他, 爸爸也很愛他, 隻是爸爸不會說。
在媽媽的口中，爸爸是個很溫柔的人。
徐聽然跟在阿姨的身邊，偷偷觀察著爸爸對待媽媽的方式。
好像還是像對他樣, 不愛笑, 也不愛說話, 嘴巴就仿佛是一個擺設, 永遠隻會用沉默的行動表自己的態度。媽媽是個大人了, 她能夠讀懂這些行動中的含義。但徐聽然還隻是一個小孩。
他得到的, 是自徐懷榮的誇獎。
張嘴說的種。
常人都說三歲看老, 徐聽然打小就是個倔脾的。看著文文雅雅, 是個聽話的憨小子, 可是真玩，是玩得最瘋的一個。平日裡不愛在幼兒園裡和彆人爭搶玩具，在彆的小孩子最喜歡為了這個玩具是我的這件事而吵鬨打架的時候, 徐聽然就喜歡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
除非，彆人碰到了他最喜歡的玩具。
是徐懷榮有一次下班回，親手帶回的一個可變形汽車機器人。
這個玩具對徐聽然說義重大。
不是助理叔叔給的，也不是照顧她的阿姨幫忙買回的，而是徐懷榮自己帶回的。
他寶貝得很，裝到小書包裡，連上學都護著。
這天, 這個他最寶貝的玩具卻被人搶走了的。
拿走玩具的小孩瞧著他忽然生的樣子，摸不著頭腦，詫異無比地說：“徐聽然，你乾嘛啊？”
“之前不是拿你玩具都沒係嗎？今天怎麼忽然生了。”
另外一個乾慣這種事的小朋友擺擺手，顯然不在這點插曲。
“好啦好啦，寶哥，彆管他了。”
“快把個汽車拿過啊，我的賽車大戰馬上就開始了。”
寶哥一把搶走了徐聽然手裡的機器人。
徐聽然攥緊小拳頭，這個一向不愛參與幼兒園風波的小男孩，伸手一把將寶哥推倒在地上。
寶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瓣都開了花。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徐聽然。
說實話，這麼些日子，寶哥在幼兒園裡打的架，切的蹉，不說一百，也有五十了。但是沒有哪一次讓他像現在這樣震驚。在此之前，他對徐聽然的象和定位都停留在一個安靜的好學生，一個聽話的玩具輸出地上。剛剛被徐聽然這麼一推，寶哥腦子裡所有的印象都碎了。
灰飛煙滅了直接。
怎麼會這樣啊？！
寶哥的腦子還沒得及反應過，他的夥伴就出手相助了。
幼兒園的小朋友也是講義的。
徐聽然被人一推，撞在了小板凳上，人仰馬翻。
班上的女同學尖叫，有人哭，有人鬨，還有人跑出去叫老師。等老師趕過的時候，徐聽然已經以一敵眾，跟一群人扭打在一了。
老師頭都大了。
“好了好了！彆打了！”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的。
必須上手把小孩分開才行。
一個人還做不到。
因為正在情緒上頭的小孩子就算被人拿捏了身體，也還能張牙舞爪，抬高腿往外踢。
等大人好不容易控製住現場情況，徐聽然已經被揍得滿臉烏青了。
但是這不算什麼。
他也不覺得疼。
畢竟跟他做對手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老師穩定住所有小孩，第一反應就是問：“徐聽然，你怎麼會跟他摻合在一？”
似乎比訓早就看上去沒救的寶哥小團體，老師更願勸說徐聽然以後還是做個乖乖好學生。
“然然，打人是不對的，知道嗎？”
“不管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應該用拳頭解決問題。”
“你麼乖，老師相信你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情，對不對？”
徐聽然埋著頭，一聲不吭。
個被他寶貝到不行的汽車變形機器人早就變成四分五裂的幾塊零件。
他盯著一地的玩具。
這天處理事情，是徐懷榮的助理趕過的。
老師在跟對方客套，過了好一會，助力叔叔才把徐聽然領走。
他接過徐聽然身上的小書包，語溫柔：“然然，我今天先回家吧。”
徐聽然站著不動，隻問他：“爸爸呢？”
助理叔叔解釋：“徐先生很忙，正在開會。”
徐聽然低著頭。
“然然，我走吧？”
徐聽然搖了搖頭，看向一地的玩具殘骸。
“車車。”
“叔叔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徐聽然不願。
他真倔犟，就跟一頭驢一樣。
助力叔叔見他實在不願走，沒辦法，隻好打電話給徐懷榮。
好一通解釋以後，徐懷榮才讓徐聽然接電話。
黑色的手機，兩個父子隔著電話，都沉默了好一會。
徐聽然小聲地喊了一下爸爸。
徐懷榮的聲音聽很嚴厲。
“快跟張叔回家了。”
徐聽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