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罵了句:“吵死人了。”
下一秒,手起刀落,正中魏光嚴的腹部。
盧金元驚呆了,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刺眼的燈光裡,他隻看見魏光嚴的小腹冒起一股粘稠的血液,像是慢鏡頭一般噴湧而出。
魏光嚴慘叫一聲,又一次一動不動躺在那裡了。
這一回,約莫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盧金元開始慘叫,慘絕人寰的那種叫法。
帶著獠牙麵具的宋詩意都忍不住捏把汗,心道還好地方選在了鬼校,這裡每天都有人被嚇得尖叫不止,要不然,若是在彆處,怕是會引來一群圍觀者。
可戲還要繼續演下去。
她提刀走近了盧金元,在他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聲裡,慢慢地把刀拎了起來,對準盧金元的臉。
“死到臨頭了還在撒謊,他該死。”
冷冰冰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地獄。
“現在輪到你了。”
盧金元慘叫著救命,可這才是叫破喉嚨都沒人搭理。
獠牙用那滴血的刀碰了碰他的臉,在新一輪的殺豬聲裡,淡淡地問:“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雪杖是誰動的手腳?”
“是魏光嚴!是他的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到了這個節骨眼,盧金元還能靈機一動,把罪過全推在“已經斷氣”的死人身上。
要不是外麵的副導演太過凶殘,魏光嚴真想立馬跳起來踹他兩腳。
“不見棺材不落淚。”獠牙氣得罵了句,猛地舉刀,朝他重重地砍下來。
刀光一閃,盧金元嚇出尿了。
他尖叫著承認:“是我,是我乾的!是我鋸斷了他的雪杖!求求你彆殺我!”
刀停在他麵前幾厘米處。
黏糊糊的血液吧嗒一聲墜下來,正好滴在他麵頰上,他渾身一顫,就跟篩子似的抖個不停。
獠牙一動不動維持著這個姿勢,問:“怎麼鋸的?”
“器、器械室有維修工具,我找了個小型電鋸,給他,給他鋸斷了……”
“電鋸在哪找到的?”
“靠牆的那個架子下麵,有,有個工具箱,電鋸、電鋸就在裡麵。”
“時間。”
“就,就上個星期二、二晚上,大、大家訓練完了,都、都都離開了。我最、最後一個走……”
“鋸的哪個地方?”
“左、左杖。”
“用什麼東西粘起來的?”
“特、特殊粘合劑,滑雪隊的隊員幾乎,幾乎都有。”
獠牙居高臨下看著他,冷漠地問:“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做?
盧金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片濕漉漉的,整個人大汗淋漓、狼狽不堪。
他半是不甘半是絕望地吼著:“因為他本來就不該來的!要是他不來,我的名額就不會被搶走!我才是第三名,我一直是隊裡的第三名!如果他不走,以後都沒有我了……”
他哭著說:“都沒有我了……”
那把刀離開了他的脖子,獠牙拿著刀,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一字一頓問:“你有沒有想過,他拿到的隻是一次比賽名額,你鋸了他的雪杖,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盧金元哭著大喊:“那又怎麼樣?他該死,他本來就該死!”
他整個人都已經崩潰,哭著胡言亂語,到最後才說:“我才不管他死不死。我隻想讓他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那是我的,是我的!”
一屋人看著他歇斯底裡的醜態,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直到有人開門,陸小雙雙手抱臂站在門外,淡淡地說:“行了,弄完就走,還能讓前台退一個小時的包場費。”
盧金元還在哭,根本停不下來。
陸小雙按開了牆壁上的燈,皺眉說:“射燈關了,想閃瞎我啊?”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魏光嚴身旁,踹了踹凳子:“行了行了,彆演了,收工了,回家吃飯了。”
盧金元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滿臉鼻涕眼淚,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隻看見已經“死掉”的魏光嚴被陸小雙解開了繩子,一邊齜牙咧嘴揉著肩膀,一邊跳下了凳子:“這波演技打幾分啊,副導?”
陸小雙:“勉強及格。”
下一秒,三個戴麵具的也摘下了麵具,熟悉的麵孔躍入他的眼底,盧金元驚駭地認出,他們全是隊裡的人。
他錯愕地指著魏光嚴:“你,你不是——”
“死了?”魏光嚴咧嘴,從衣服裡掏出袋黏糊糊的玩意兒,扔在地上,一臉嫌棄。又把沾上一抹紅的手指放在嘴邊舔了舔,笑道,“這個,番茄醬。”
盧金元震驚了。
魏光嚴還從地上拎起那把刀,遞給他看,“塑料的。你看,刀口這麼厚,根本砍不動人。”
“行了,彆嘚瑟了。”陸小雙沒好氣拉開他,“說得就跟你是編劇似的。”
魏光嚴心有餘悸地擦把汗,離這個編劇本人遠了點,說:“你是你是,你才是。”
宋詩意摘下獠牙麵具,隨手扔在地上,然後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手機,保存錄音,遞給一旁的陸小雙,最後親自彎腰來替盧金元解繩子。
盧金元大夢初醒,拚命掙紮著,吼叫著。
“我要報警!”
“你們這是恐嚇!是綁架!我要報警!”
“我要讓你們坐牢!全他媽給我坐牢!這是嚴刑逼供,不算!全都不算!”
宋詩意退後兩步,冷眼看著他,說:“我逼供?我隻逼你說了是不是你乾的,你要不是罪魁禍首,怎麼會把作案過程都說得一清二楚?怎麼,那些也是我一句一口教你的不成?”
盧金元啞然失聲,有心分辨,卻再也說不出任何分辨的話語。
完事了,沒理由繼續逗留,宋詩意帶著一群人往外走,薛同和陳曉春都在對著盧金元指指點點。陸小雙走在最後,收拾了一下道具,畢竟借來的東西還要還回去。
失去束縛的盧金元在原地呆呆地站著,似乎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眼睛一紅,猛地朝陸小雙撲去。
“小心!”魏光嚴第一個發現不對,一把拉過陸小雙,自己卻被盧金元撲倒在地。
咚的一聲被壓在水泥地上,他疼得罵了句娘,下一刻,已經被盧金元劈頭蓋臉打了下來。
盧金元也是急紅了眼,不管自己到底撲住了誰,伸手就一陣亂打,最後乾脆掐了上去,掐地魏光嚴麵紅耳赤,青筋驟起。
“操,什麼時候了,還來?”陸小雙脫了高跟短靴,一腦門兒給他砸上去,這回盧金元徹底暈了。
她回頭去看魏光嚴:“怎麼,還不起來,想在這兒過夜呢?”
魏光嚴捂著脖子,慢吞吞爬起來,小心翼翼離她又遠了一些。
這個女人,惹不起的。
宋詩意沒從前台把錢要回來,隻囑咐小哥:“一會兒你把他弄醒,讓他滾蛋就成。”
離開地下室,室外一地陽光,空氣都清新起來。
她一身輕鬆,終於了無牽掛。
站在大廈門口,她給孫健平打電話:“盧金元認罪了,我全都錄了下來,作案過程一五一十,他全都交代了。”
“回頭我把錄音發給您,怎麼處理,您做主。”
“孫教,謝謝您。”
孫健平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最後一刻才問出口:“謝我什麼?”
“謝您縱容我胡來,完成了這出好戲。”
她笑著掛了電話,坐上了回基地的車。
程亦川,離隊之前,師姐的大禮已送到,請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