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個吻(2 / 2)

薄荷味熱吻 容光 11427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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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川回到基地的當天晚上,接到了來自女隊教練丁俊亞的電話。

“程亦川,回基地了嗎?”那頭是男人淡淡的語氣。

“回了。”他也言簡意賅。

“見個麵吧。”

“時間地點。”

“就現在,你來辦公室吧。”

程亦川掛了電話,拎上大衣就準備出門,還沒走出去,又大步流星退回了衛生間。剛才洗澡時衝去了發蠟,沒了早上的發型。

他對著鏡子思考片刻,重新打起了發蠟。

這是一場男人之間的對話,他不想因為年紀小、對方是教練自己是運動員,就落了下風。

周日的夜裡,辦公樓裡就隻有零星幾盞燈還亮著。偌大的教練辦公室裡,丁俊亞一個人站在窗前。

他看見年輕的運動員腳步匆匆從遠處走來,到了樓下,又放緩了腳步,掏出手機照了照,一邊摸摸發型亂了沒,一邊平複呼吸。

丁俊亞原本還有點氣,看見他搔首弄姿的模樣,又有些無語。

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他背對大門,依然看著窗外,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伴隨著程亦川那聲:“你找我,丁教練?”

丁俊亞回頭,“這裡就我們兩個人,用不著裝蒜。”

程亦川點頭:“你說得對,就我們倆,確實不用裝蒜。”

他眯眼盯著麵前的男人,“看來你還是有點羞恥心的,知道自己身為教練,對徒弟有非分之想是件不光彩的事。”

丁俊亞淡淡地笑了:“你可能沒搞清楚狀況,她現在已經正式退役了,我們的關係隻是師兄妹。再說了,我和她之間如何,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她的誰?”

程亦川一頓,不服氣:“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我是她——”

說到一半,卡了卡,然後又不死心地說:“你是她師哥,我還是她師弟呢,你能管她的事,我怎麼就不能管了?”

丁俊亞一時無語,不知該為他的強詞奪理生氣,還是忍俊不禁。

這小子真怪,總能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像是喜劇一樣。

他瞥了程亦川一眼:“你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心思?”

程亦川一愣,下一秒,惱羞成怒:“我有什麼心思?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似的,一天到晚打她歪腦筋。”

少年麵色通紅,握著拳頭義憤填膺,傻氣十足。

丁俊亞似笑非笑看著他:“你心裡打什麼小九九,是不是君子,恐怕隻有你自己清楚。”

“我沒有!”

“沒有?沒有你聖誕節跑北京去,怎麼,時間太多,沒處打發?”

“我——”

“沒有你搶什麼電話,我跟她打電話,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我那是冷得不行!”

“冷得不行就自己滾蛋,拉著她做什麼?”丁俊亞也懶得跟他維持風度,“程亦川,你心裡想什麼我管不著,也懶得管。但是宋詩意是我師妹,彆說將來會不會更近一步,就憑我跟她這麼多年師兄妹,也有資格提醒提醒你。”

“她好不容易開始新生活,你如果真為了她好,就不要老去打擾她。運動員退役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她既然離開了國家隊,就應該少接觸隊裡的人和事,免得觸景傷情。”

“而你,程亦川,你年紀輕輕,前途大好,應該知道隊裡不會允許你在這時候分心。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辜負自己的天資,也不要讓對你抱有厚望的人失望。”

丁俊亞說完,下了逐客令:“程亦川,哪怕你把我當假想敵,我對你也沒有惡意。我就說這麼多,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宋詩意好,你自己好好考慮。”

先前還抱有滿腔敵意的人,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來的一路上都在想,一定要好好跟丁俊亞理論理論,非叫他打消了歪歪腸子不可。可丁俊亞一番話說下來,他竟啞口無言。

最要緊的是,他心裡亂七八糟的,滿是丁俊亞那一句:“你心裡打什麼小九九,是不是君子,恐怕隻有你自己清楚。”

程亦川落荒而逃。

拔足狂奔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他茫然想著,他心裡有什麼小九九了?

沒有!

他就是個正人君子,一切關心不過出於隊友情!

程亦川越想越堅定,回了宿舍就把丁俊亞試圖“汙蔑”他的經過對魏光嚴義憤填膺地講了一遍。

魏光嚴頓了頓,問他:“可她現在也不是你隊友了,你怎麼還這麼上心?”

程亦川一噎,片刻後,理直氣壯反駁:“怎麼,你斷奶了就不認娘嗎?”

“…………………………”

魏光嚴十分明智地選擇不和正在氣頭上的人理論,隻說:“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對師姐好像是關懷過頭了,隊裡那麼多人,也沒見你對彆人這麼上心。”

“那不是因為隊裡這麼多人,就她對我最好嗎?”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反正我說什麼你都有理由反駁。那你乾脆彆和我說。”魏光嚴不耐煩地把手一揮,“會說話了不起啊。你那麼能,來什麼國家隊啊,去辯論隊不是挺好?”

程亦川:“……………………”

他氣呼呼把外套往衣櫃裡一掛,“反正我行的端,坐的正,說沒歪主意就是沒有。”

在衛生間裡倒騰一陣,重新洗掉了發蠟,一邊擦頭一邊沒忍住繼續剛才的話題,“喂,你覺得丁俊亞能追到她嗎?”

魏光嚴翹著二郎腿在床上琢磨:“丁教練啊?長得挺好看,成熟穩重,也不像你是個話嘮,女人好像都喜歡這一卦的……我看有戲。”

程亦川才剛消下去的氣又騰地一下竄了上來。

“我話嘮?我怎麼就話嘮了?我是整天嘮叨你了還是怎麼的?”

他把毛巾用力一扔,甩在了椅背上,“他長得好看,有多好看啊?年紀一大把了也沒見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整天一身運動服,活得那麼粗糙有什麼好看的?”

越說越氣,走到魏光嚴旁邊,拖了拖鞋,使勁兒蹬了蹬他的腿,“還有啊,我問你,他成熟穩重,怎麼,成熟穩重能當飯吃?像我一樣活潑可愛不好嗎?”

魏光嚴:“…………………………”

“吐了。”

“第一次見人說自己活潑可愛的。”

最後,他毫不留情地給予致命一擊:“還說自己不話嘮,你數一數你剛才說了多少個字,創作速度這麼快,你怎麼不幫人代寫高考作文去?字字鏗鏘,不給滿分閱卷老師都對不起你。”

程亦川:“……”

操!

他心煩意亂躺上了床,徹夜被夢困擾,夢裡,宋詩意與丁俊亞手挽手步入禮堂,男的對他說:“不好意思,我贏了。”女的笑靨如花望著他,說:“我喜歡成熟穩重的。”魏光嚴和薛同一行人都在旁邊望著他,同情地說:“節哀順變。”

程亦川氣得要命,對著眾人咆哮:“說過我不喜歡她,你們怎麼都不信?!”

夢的後半段變成了他參加辯論隊,穿著西裝緊張兮兮地站上台,主持人拿著箱子過來,讓他抽一個題目臨時辯論。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探入箱中,抽出了一卷小紙條,展開來看——

辯論題目:程亦川到底喜不喜歡宋詩意。

天蒙蒙亮時,鬨鐘響了,程亦川從夢中驚醒。

他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我真的不喜歡宋詩意。”

魏光嚴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那你證明一下給丁教練看唄。”

“怎麼證明?”

“彆聯係師姐了,彆發信息也彆打電話,更彆有事沒事跑北京去了。”魏光嚴答得老神在在,“反正你也不喜歡她,就彆瞎操這個心了。”

“……”

“怎麼,做不到嗎?”

程亦川從床上一躍而起,眉頭一皺:“有什麼做不到?你等著,誰再找她誰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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