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在南家並不討喜,和父母的關係也很一般。
這並沒有給南易帶來困擾,反而讓他很輕鬆,關係不好,就可以早點分家。將來,隻要出錢給兩個老人養老,也算是替原來的南易儘了孝道。
除夕夜的年夜飯,南易吃的沒滋沒味。
家裡四個人,四個全在二化廠上班,談的就是二化廠那點事,南易也摻和不進去,隻能坐在那裡默默的吃菜。
從編排廠領導到過年分的橘子個子太小,爛的太多,再到誰家的兒子又怎麼怎麼了,一家四口聊得津津有味,唾沫橫飛。
南懷秋好得也是工程師,也算是一個知識分子,怎麼聊八卦可以聊的這麼起勁。不過,也不奇怪,要不是這種性格,和易瑾茹也湊不到一塊,成不了兩口子。
“南易,你們什麼時候開學?”
“二十號。”
“開學了住哪。”
“住校,嫂子你可以放心,四年大學,我都住校,等畢業,國家會負責分配,不管分到哪裡,肯定有宿舍給我住。
等我工作了,一個月不管多少工資,我就給自己留十塊錢,其他的都交給媽貼補家用。
咱是兒子,又是老小,孝敬老人也是應該的。
我呢,以後在家的時候估計也不會多。這幾天呢,嫂子,你也有意無意說起好幾次了。趁著今天,我就索性扔句話。
這房子,我不惦記,更沒打算回來住。要不是爸非讓我回來,我也沒打算回來過年,我呢,戶口都已經遷走了,也沒打算遷回來。
所以啊,您可以放一百個心,我什麼都不和大哥爭。”
南易回來兩三天,這大嫂金燕已經好幾次有意無意的刺探了,他索性也就放在桌麵上說說明白。
“南易,怎麼說話呢,我什麼時候給你說過什麼分不分家的話了?”金燕氣急敗壞的說道。
“行,你沒說過,就當都是我的意思。反正我話就這麼撂在這裡,我這麼說,也會這麼做。媽,你先彆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要說奶奶那套四合院。
那宅子,您就彆惦記了,它姓方,不姓南,就算奶奶百年,方家也還有後人,遲早會回來,咱們南家沒這個資格去占。”
“癟犢子,你說什麼呢,我有說那房子麼。”
“大年三十,彆說臟話,不好聽。”
“癟犢子&%¥&**%¥¥¥!#*&……(省略八百萬字)”
等易瑾茹罵痛快了,南易才不鹹不淡的說道:“我明天就回寶安,今晚也不在這睡。”
“行啊,翅膀硬了,會飛了是吧?”
“放心,我翅膀再硬,您還是我媽,我孬,不會讓您餓著,我發達,您吃香喝辣。”
“行行行,才十六歲就能立戶了,你了不起,不愧是你奶奶教大的。”
“爸,開門放鞭炮吧,都吃完了。”
“嗯。”
等走出了專家樓,南易又回頭看了一眼。
這裡,對南易來說沒有多少甜蜜的回憶,反而大多都是一地雞毛。
……
正月初四,南易已經陪著方夢音來到文昌圍。
方夢音把整個南宅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大廳,抬頭盯著房梁。
“南易,你發現了?”
“嗯,合適的時候,我打算都拆了藏起來。”
“好好放著,都是好料子。能不賣,還是彆賣,這種料,存世不多了。”
“奶奶你要喜歡,到時候您拿去,我沒這個雅興情趣,這玩意在我眼裡,也大抵就是拿錢來衡量。”
“粗俗。”
“沒轍,泥腿子,高雅不起來。”
“哼。”
“您這一聲哼,可真是悅耳,小姐,不知芳齡幾何?”
“玩歸玩,鬨歸鬨,彆拿你奶奶我開玩笑。”
“喳,謹遵老佛爺旨意。”
“彆拿我和那個老幫菜放在一起說,埋汰。”
“好好好,奶奶,晚上要不要吃鱉,院子缸裡還養著幾隻。”
“老鱉?”
“起碼有幾十年了。”
“那就燉湯,文火慢燉,養身。”
“用瓦罐慢慢燉,燉夠六個小時,肯定又鮮又補。”
“南易,這宅子還真不錯,將來,我就在這裡養老了。”
“奶奶,您真喜歡?您不是喜歡李白那套,不喜歡李商隱麼。”
“我不會打理,還不能請人打理麼?”方夢音白了南易一眼,“故曰: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天下之通義也。”
“奶奶,您身上這上等人的派兒真是正。”
“什麼上等下等,每個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不同的是分工。”
“這話虛了,我要是站金字塔頂尖,肯定不會讓我兒子去當掏糞工。平等這倆字,掛嘴裡的都是中等人,他們想往上爬,所以極力要求平等。
等哪天他們成了上等人,絕對是維護他所在階級的生力軍,齜牙齜的比誰都厲害。”
“你什麼時候改姓周了?”
“嗬嗬,前段時間剛把他的文集翻了一遍。”
“想要務實,還是少看他的文,多學學孔家的識時務,甭管城頭插什麼王旗,孔家照樣發達。”
“奶奶,這我可學不了,這得怪南家沒出個南子,不然,我今時今日也可以南子曰。”
“你啊,看似圓滑,可外圓內方。也好,當個翩翩君子也沒什麼不好。我問你,外麵那個丫頭,你是想留著給自己當媳婦?”
“不好說,我和她的關係,我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位。奶奶,我年紀還小,這個問題可以晚兩年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