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重重的吸了口煙,“如果上頭壓下來四個字——從重從嚴,那落實到派出所那兒就會是指標化,平時已經掛號的先掃一遍,要是人數不夠,可逮可不逮的,那也要逮了。
城門肯定會失火,你這條小金魚少往火星上湊。
往鐵椅子上一坐,背後貼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大蓋帽桌子一拍,‘說,還有沒有同夥?’
人家心裡一尋思,張三進來了,李四也進來了,我進來那天是六一兒童節,對了,不是還有丁六一那孫子麼,咬他。
我坦白,我交代,還有一個叫悶三兒的,他才是我們的頭,錄像機他弄來了,錄像帶也是他搞的,主意也是他出的,那事兒也是他主使的。
他們一幫人一串供,大家都是兄弟,就悶三兒那孫子咱們不太熟,就他了。
到時候把你找去問話,你哭哭啼啼的嚷:‘我冤枉啊,我沒有。’
到時候,人家一口咬定是你主使,有事沒事,你確實經常和他們碰麵,你覺得你能不能把自己摘出來?”
悶三兒被南易說的冷汗直冒,“南爺,沒這麼玄乎吧?”
“做人做事,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心理,特彆是你這顆蛋上有縫隙,就彆指望蒼蠅不釘上來。
所以,給我老實點,該上班上班,該出差出差,管住褲襠,嘴巴就用來吃涮羊肉,不要出去瞎賣。
還記得當初經常從我們手裡買古董的婁蕭遠嗎?”
“婁大財主我怎麼可能忘記,他可是我們那時候的大客戶,咱們的錢,可有一小半都是從他那賺的。”
“從五十年代開始,多少和他差不多的人都折了,為什麼他沒折?人家又憑什麼那時候讓咱們中間過道水?
他的眼力,那些掌眼師傅都比不上,更甭說我們這倆隻能靠賭的。
人家要的就是咱們兩個二傻子衝在前麵,有事也是咱們擔著,真牽到他頭上,也就是從咱們手裡買過古董,人家隻買不賣,再嚴重也是沒收了事。
咱們就慘了,重大金額的投機倒把,逮住了沒輕的。
而且,還記得他最愛跟咱們說什麼不?”
“三國啊,婁大財主最欣賞桃園三結義,那個義氣,那……”
“蠢貨,人家是拿話拱咱們呢,他是想讓咱們對他講義氣,出事了彆把他點了,懂了麼?咱們倆毛頭小子,在他那裡屁都不是。
婁蕭遠解放前就在做生意,做的又是開門生意。
京城是什麼地界?
當初有遺老遺少,北邊的,南邊的,鬼子,各種勢力盤互交錯,人家都能穩穩當當的立在那裡。
解放後,生意是丟了,可人全須全尾一點事都沒有,錢也在他手裡好好躺著,這是什麼道行?
悶三兒,在他眼裡,像你我這種貨色,就是上不得酒席的狗肉。知道那時候為什麼我果斷和他斷了,不再和他做生意嗎?
那是因為他開始把咱們倆往夜壺方向拱。
夜壺,有用的時候拿出來用用,用不到就往床底下一塞。
悶三兒,我拿你當兄弟,可你要是一再往死胡同走,那咱們這緣分也就儘了。
聽清楚了,把尾巴收起來,規規矩矩的。
兄弟之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我他媽隻想當創業之苦,享成功之福,不是他媽和你一起去蹲號子。”
“南爺,我知道該怎麼做。”
“希望你真知道,前麵的那些話,我以後不會再說了,你比我大好幾歲,按說你是長,我訓你都已經僭越了。”
“我真知道,我一定低調。”
“去吧,買點菜回來。”南易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