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反正聽到這個調調,你就往劉文正身上想就行了,一般都不會錯。”
“平時也看不到你聽歌,你怎麼什麼歌都知道?”
“前兩年市麵上的磁帶,大部分都是文昌圍出的。我要負責選歌,兩年之前出的塂台歌曲,我幾乎都聽過。”
“我都差點忘了你還做過磁帶。”
“忘了也好,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哦。”
“人們說你就要離開村莊,我們將懷念你的微笑,你的眼睛比太陽更明亮,照耀在我們心上,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請彆離彆的這樣匆忙……”
“這首我知道,《紅河穀》,加國的民歌。”
“英文版的聽過嗎?”
“沒有。”
“那你這次去羙國可以去唱片店裡找找,如果有黑膠唱片買一張,還有那個《老黑奴》。”
“《老黑奴》是哪首?”
“快樂童年,已經一去不複返……就是這首。”
“喔,知道了。”
忽然,南易蹙眉道:“走吧,本來還有點品,唉,查琴就查琴,這一會就變成查架了。”
查琴的兩幫人,不知道是不是誰也不服誰,吉他剛才還在扮演高雅,這會又開始扮演凶器,一會出現在頭上卷起幾縷秀發,一會出現在臉上留下幾道紅色的琴弦。
“平時在外麵讓阮誌玲跟著你,瑞貝卡在內地不方便,我打算把她調回香塂,換個人過來。”
“沒人跟著也沒事,我平時就是上班下班,也很少出去。”
“不行,必須有人跟著,要是有個萬一,後悔就來不及了。”南易很堅決的說道。
“好吧,我聽你的。”
兩人在外麵溜達的差不多就往老洋房走去,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南易看到一個漢子挑著擔子,身上穿著大褂工作服,特意剪掉了工作服上的字,褲腳沒有鎖邊,長褲子剪短,解放鞋偏小,帽子頂扣脫落一半。
他身上的行頭明顯不是自己的,更像是外麵撿來的,不過很乾淨,大褂中縫熨燙線還在,褲子雖破但不臟,裡麵穿了件白綢立領襯衫,發型剛理過沒幾天,很整齊,和頭上的破帽子一點都不搭。
走路時上身往前傾,可是下盤很穩,走路時獵獵成風。
看漢子這身行頭,南易就認出來對方應該是個卜賣人,他頓時來了興趣。
“師傅,卜什麼的?”
“菜刀。”漢子放下挑子,回道。
“賒刀人?”
“是的。”
“怎麼個說道?”
“十塊錢一把,不出五年,車馬船資都要漲,人吃馬嚼漲五成。”
“哦?”南易睖了一眼漢子,說道:“那我賒一把。”
“好。”
漢子默默的從他的挑子裡揀出一把菜刀,遞給南易的時候,很規矩的把刀把的方向對著南易。
南易接過菜刀,掂了掂分量,菜刀很厚重,刀背厚刃利,圓弧的刀背有點少見。手指劃過刀刃,很鋒利,又彈了彈刀身,一陣清脆的鳴響。
“刀不錯,我賒了,一口唾沫一口釘,我就住這家,等你來收賬。”
“遠行千裡信由在,賒刀人不打誑語,後會有期!”漢子衝著南易抱了抱拳。
“後會有期,江湖路遠,願君珍重。”
南易也抱了抱拳,提著菜刀就往院門走去。
回到屋裡,劉貞就好奇的問道:“南易,什麼是賒刀人?”
“賒刀人就是賒刀人咯,剛才他把菜刀賒給我,又和我打了個賭,要是他贏了,他就會回來收錢,要是他輸了,就不會再來了。”
“要是有人不認賬呢?”
“他們不怕,這麼說吧,賒刀人他們和人對賭主要不是為了高價賣刀,而是為了借運。”
“借運?那你不是運氣被借走了?”
南易亮了亮手裡的菜刀,“十塊錢的菜刀,那就是十塊錢的運,真要借就借走好了。賒刀人出來賒刀,要麼就是要去辦一件異常危險的事,要麼就是家裡有人病危。
賒刀人雖然是下九流的勾當,可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和老榮行、略買那些不是一回事。”
“老榮行你跟我說過,略買是怎麼回事?”
“略買略賣是清代開始有的說法,其實就是販賣婦女兒童的這種行為,泛指人販子。”
“喔。”
“今天你做飯,我去看會書。”
“肘子我不會做啊。”
“大料往鍋裡一放,加水,肘子擱裡頭,燉就行了。放心大膽的做,反正便宜,做壞了也不心疼。”
“也不便宜了,今天兩個肘子七毛了呢。”劉貞嘀咕了一聲,片時,嘴裡又哼起了歌曲,“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手裡拿著菜刀在魚身上刮過,一片片魚鱗被她給片的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