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無白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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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十一月中的時候,腦子裡一直裝著大計的南易,也沒有忘記雞毛蒜皮的事。

幾天前,南易先找到房翀,把百花深處胡同的房子過戶到沒必要介紹名字的這麼一個人名下,然後又找到房棟,讓他幫忙把的房子給收拾了一下。

把它變成了一個窩,一個據點,還賦予它一個名字——無白丁,很直白,很俗套,也好好舔了舔每一個走進這裡的客人。

“我跟你們說,其實我在胡同區住了不少年,老實說,胡同可沒給我留下什麼美好的記憶……”

一天,無白丁裡就有一個類似沙龍的聚會,來的人挺多,大半都是現南易認識或者原南易臉熟的,多是大院子弟,要說到以後會有點知名度的人也不少。

王蒴、馬末都自然不用說,肯定來了,葉亰沒來,他得忙著做生意,其他的還有英迖、薑炆、鄭驍龍,未來王氏傳媒的大老王王宗軍。

此刻,大家在院子裡圍著火爐子,聽著王蒴在那裡白活。

“就我十歲那年,我家從西郊搬到了東城朝內北小街倉南胡同,就在那胡同裡,隨處可見的赤貧,可以說讓我觸目驚心。

在那之前,這京城給我的概念就是西單、王府井這一類的商業街,誰知道還有這種胡同、大雜院。”

王蒴把煙灰彈了彈,繼續說道:“我家住的那一帶就是朝陽門城根兒,那裡的胡同大多都是破破爛爛的,和南霸天這院子不一樣,規規矩矩。

胡同裡的人,大多都是衣衫襤褸、麵帶菜色,我記得那時候去副食品商店,那買肉的攤子上,從沒見過有人買過兩毛錢以上的肉,而且都管要肥的。

我在東門倉小學上學時,每逢開學都是尷尬的日子,班裡很多同學都交不起兩塊五的學雜費。老師都會讓沒交學費的同學站起來,咋咋呼呼、呼呼啦啦的每次都能站起一片,一個個麵上帶著愧色,不,應該說是羞澀。

他們的麵兒直接被人扔到地上踩了,坐我前麵的一個男生,就是我們班的班長,學習很普通,但是表現的很積極,也是學校的兩道杠。

他父親是個木匠,其實掙的也不少,一個月35塊,但他家裡有七口人,全都得靠這35塊過活,每個人也就知道分到5塊。

我記得當時京城所謂的貧困線標準是人均每月12塊,低於這個數就算是貧困。

我去過他家,一間屋半間炕,他媽懷裡還奶著個孩子,看我班長帶著個客人,也就是我回去,對我班長那是惡聲惡氣的,整得和舊社會一樣。

當時我還不懂,後來我也明白了,他媽怕我留下吃飯,他們家根本沒有口糧可以招待我。

我那些住在胡同裡的同學家裡大都生活困難,三代同堂,沒有衛生設備,一個大雜院裡隻有一個自來水龍頭。

房間裡是泥地,鋪上紅磚都算是奢侈的。

大家應該還記得,七十年代的時候,幾乎隔三差五就會下上一場暴雨,京城的城東低一塊大家也知道,這每逢雨季,大雨就會泡塌一些房子,我上學路過這些倒了山牆的房子,看到那牆的斷麵,根本沒一塊整磚,都是半拉碎磚和泥砌的。

76年大地震,京城塌了幾萬間房,這房子都是胡同裡的,這大家也知道。

我要說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根本沒有快樂可言。

胡同裡天天打架、罵街,大姑娘小媳婦橫立街頭拍腿大罵,汙言穢語滔滔不絕;赤膊小子玩交練拳,上學時書包裡也裝著菜刀,動輒板磚橫飛,刀棍加身。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帶每條胡同的每座街門裡都有服刑的半大小子。

據說朝陽門城根兒解放前就是治安重點區,可以說是有光榮傳統。很多同學從他爸爸起就是頑主,玩了幾十年,一打架全家出動,當媽的就在家裡烙餅、煮紅皮雞蛋,等著慶功。

要說這樣的胡同,也就沒有住過的人才覺得它有文化味兒,可真要在裡麵住過,就知道住那裡的苦。

我都不說大的,就說一大早起來去放茅,好嘛,那公廁真是排滿了人,你們說,這樣太急一個憋不住,要鬨多大的笑話?

我就多次見過鬨肚子憋不住,在半路上就拉褲襠裡的,有一次還是一個十六七的姑娘,把她那個羞的哦,差點都上吊了。”

“所以,你到底想說些什麼?”等王蒴說完,南易就問道。

“我啊,就是想說南霸天你想的真周到,就這不大的院子居然弄了倆廁所,要放茅都不用爭著上。就是有一點不好,你這個連個給大家服務的人都沒有,還得自己動手。”

“等你有一官半職再來給我扯這個吧,我一介平民,國家可沒有賦予我雇工的權利,我要找個保姆或找個服務員,這不就是剝削了?”

“你丫的跟我咬文嚼字有意思麼?你要真雇個服務員又能怎麼著?”

“錢你出啊?”

“你個南霸天還真摳門。”

王蒴點了點南易,不再提這茬,聊起了其他話題。

院子裡,王蒴是妥妥的中心點,基本上都是他在說,其他人都是傾聽。

這也是應該的,不說他這個人比較能說,而且很多話還能說到點上,就說院子裡的人幾乎都是他叫來的,就算你不是他叫的,也是他朋友的朋友。

這是一個以王蒴為核心組建的圈子。

南易覺得這樣挺好,他隻要在這個圈子裡就行,主導與否這並不重要。

當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誰後,南易也就很少說話。

事實上,無白丁也仿佛成了王蒴的地盤,是他會友的這麼一個點,往後的幾天,今天搬兩箱酒,明天弄點茶葉過來,後天又從哪裡踅摸來一台夏普的冰櫃。

冰櫃,這年頭可少見,也比較難弄,可王蒴楞給弄來了,還在裡麵塞滿了各種肉。

還不止,這個臭不要臉的把自個鋪蓋卷也搬過來,霸占了一個房間,儼然真把這裡當成他家了。

南易找了一個軋鋼廠的工人,用鋼材整了一個電視櫃,直接就焊死在院子裡,又搞了一台彩電和錄像機,整了一些錄像帶過來,沒事的時候,大家也可以在這裡看看錄像。

當然,他拿來的都是大電影錄像帶,小電影的一部都沒有。

彆人會不會搞過來,南易就管不著了,隨便他們造,隻是看個片沒什麼,隻要這幫人不要玩過火,搞什麼群啪會就行。

……

11月19日,猴子和山炮那邊已經查出一點眉目,南易也已經登上開往滬海的火車。

火車剛在半路的時候,一輛從紐約飛出,經過香塂中轉的飛機已經降落在虹橋火車站的隔壁,一位穿著很時髦的女士緩緩的走出機場,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愚園路,方公館。”

香塂,淺水灣。

一出狗血的認親戲正在上演。

比方夢音小不了幾歲的方漢雲坐在沙發裡,抹著鼻子,哭的稀裡嘩啦。

他不能不哭,曾經身為方家的大少,出門有保鏢司機,吃的是山珍海味,可到了香塂以後,吃的是豬食,睡的是窩棚,乾的是馬夫的勾當。

就連娶個媳婦,也隻是一個在夜總會裡掃廁所的,彆以為江雲彩是出淤泥而不染,她隻是長的忒醜,根本沒資格去乾陪酒的活。

方漢雲在哭,江雲彩在看著彆墅裡的陳設,方複業在觀察彆墅裡的傭人,還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安保,他心裡在想著,“這些即將都是屬於他的,見鬼的天天找自己茬的上司,不久的將來,我一定讓你看看我方少的威風……”

不同於其他三人,方夢音這時候心裡滿是失望,方家完了,侄子是個廢物,侄孫初一看還行,可眼裡的野心根本藏不住,就這點城府,彆說和自己的孫子南易掰掰腕子,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南氏大廈。

袁天梵捏著手裡的紙條,腹內有著滿腔的怒火,“暗箱操作,一定是暗箱操作,憑什麼就被自己抓到這破紙條?”

“袁,恭喜。”

辦公室裡,一個個人走過來給袁天梵道喜,可嘴上說的好聽,臉上卻滿是揶揄和調侃。

看著自己的同事這副德行,袁天梵的怒火更甚,把手裡的紙條往天上一揚,氣哼哼的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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