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華叔,來的這麼晚,大家還在一起嘮了嘮?”
“你走了以後,大家沒直接散,會議又繼續開了二十分鐘,南易,我對不起你,村裡這邊我沒看好。”
“一個王朝的覆滅,外因往往是次要的,多半是會從內部開始瓦解。耀華叔,自立商貿掛靠的事情,你居然沒通知我,說明你對這個事情的嚴重性認識不夠。
如果自立商貿在外麵乾了什麼違法違規的事情,這板子可是打在我們文昌圍身上,要是他馬自立卷了彆人的預付款跑了,人家追債可以追到我們頭上;
要是馬自立膽子夠大,倒賣鋼材、倒賣批文,捅出了大簍子,屁股都得我們文昌圍擦。”
南易指著冼耀華的鼻子噴道:“八千塊,眼皮子這麼淺,賬號上大幾百萬躺著發黴呢,八千塊,當吃還是當喝,還是要攢著買摩托?八千萬,為民那裡十萬個八千塊都不止。”
冼耀華抹了抹臉,把臉上的口水給抹掉,“南易,這次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掛靠的事情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耀東一說,我也沒當回事,就答應了。我想著,多八千也是八千,能給村裡……”
“行了,不用解釋,數億家底還沒把你的眼皮子抬高,讓你們多學習,多關心關心國家的法律條文,你們就拿我的話當放屁,都把自己當商業天才,一個個都以為自己很能乾,邀請來的人才都讓他們邊緣化……”
“爸爸,不要生氣,氣大傷身。”南若玢走到南易麵前,摸著南易的腰說道。
南易身子往下蹲了蹲,方便南若玢撫摸自己的後背。
“南易,我,我……”
“耀華叔,行了,不用解釋,黑臉我已經唱了,紅臉你接著往下唱,下個月很重要,先維穩,等下個月過了再說,八月份我會抽時間回來一趟。”
南易這麼說了,冼耀華也不再解釋,隻是重重的說了一個“好”字。
南易拉開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麵拿出一坨報紙包裹著的東西遞給冼耀華,“這幾包煙放好了,關鍵的時候拿出來亮一亮,可以解決很多麻煩。”
“不用這麼多,我那裡還有一包半。”
“拿著,已經打開的趕緊抽掉,都快放發黴了吧。”
“有一點,煙絲已經受潮了。”冼耀華尬笑道:“這煙,我也沒覺著好抽,還不如廣喜抽著過癮。”
“嗯。”南易頷了頷首,又擺擺手,說道:“行了,我還要去羊城,耀華叔,創業難守業更難,文昌圍這份家業,得守好了,不要咱們之間還沒擺開陣勢搞內訌,這家業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南易說完,就帶著南若玢坐進車裡,車子很快就噴了一股黑煙躥了出去。
冼耀華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臉色微微一變,“咱們之間內訌?文昌圍和南易內訌,可能嗎?唉……”
長長的一聲歎息,村裡的人,包括他自己眼皮子還是太淺,冼耀華真不敢打包票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爸爸,你剛才乾嘛要和耀華爺爺說那句話?”車子沒駛出多久,南若玢就轉頭問南易。
南易沒回答南若玢的問題,而是對駕駛位的陳鳴鏑說道:“鳴鏑,最近有什麼新鮮玩意嗎?”
“也沒什麼新鮮東西,夏天來了,今年的女孩子開始流行穿紅裙子了,白襯衣、紅裙子、白色的長絲襪、白涼鞋是現在女孩子最流行的穿法。
還有紅色的連衣裙,腰間係一條金色的窄腰帶,配一雙短的絲襪,上麵有花格子的那種。
大先生,現在絲襪很好賣,不少人都跑浙省去拿襪子,那邊的廠子生產的襪子最時髦了,不比香塂來的差。”
“絲襪啊,好賣到什麼地步?”
“能拿到好看的絲襪,根本就不愁賣,一擺出來,批發的、零售的,都是搶著要,賣絲襪的都賺削了。”陳鳴鏑唾沫橫飛的說道。
“怎麼,眼紅?”
“那怎麼可能,生意再火賺的也是小錢,不能和我們南陳村比,就畨禺那條街,一年就能給我們帶來不少錢,得賣多少絲襪才能賣出來。”
“嗬嗬,貓有貓道,鼠有鼠路,我們走好自己的康莊大道,羊腸小徑看一看,做好觀察就行了,絲襪不是好賣麼,你空閒的時候,就研究一下織襪機市場,看看咱們南陳村上織襪機項目是不是可行,如果可行,儘快拿出一個方案。”
“做機械?南陳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啊。”
“改革開放嘛,我們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不能像小腳女人一樣,看準了的,就大膽的試,大膽的闖,沒有一點闖的精神,沒有一點冒的精神,沒有一股氣、一股勁,就走不出一條好路,走不出一條新路,就乾不出新的事業。”
“大先生,你這話怎麼官裡官氣的。”陳鳴鏑瞄了一眼後視鏡說道。
“小鬼,我是文昌圍村的村副會計,雖說職位不高,可也算是一個村官,我打點官腔不應該嗎?”
“應該應該,您繼續,繼續。”
“不錯,你這個小鬼,覺悟還行,好好乾,來年我提拔你給我當秘書。”
“大先生,村會計也能配秘書?”陳鳴鏑一臉玩味的說道。
“私人秘書也是秘書啊,不需要公家發錢,我自己出錢,不是想配就配麼,你也不用負責什麼公事,直接負責我的私事就行了,天天帶倆人出門,見著靚妞就搶了送我宅子去。”
“哈哈哈,大先生要學高衙內?”
“嗬嗬嗬,學什麼高衙內啊,我倒想學武大郎。”
“講笑咩,武大郎有什麼好,自己老婆跟彆人鬼混,還要毒死他。”
“鳴鏑啊,有的時候,要換個角度看問題。假設,武大郎沒有找潘金蓮這個向往自由戀愛,勇敢追求愛情的女人,而是換一個安分守己、會過日子的女人,他的小日子過的可就不算差了。”
“不差嗎?”
“回去再翻翻《水滸傳》,我看呐,其他的都比較虛,隻有武大郎算是一個比較真實的人物。”
汽車軋過一個坑,顛簸了一下,南易的左手在前麵椅背上扶了扶,右手護住往前傾的南若玢,對前麵的陳鳴鏑說道:“我雖然趕時間,可你也不用開這麼快。”
“一時沒注意,我小心點就是了。”
“過段時間,我安排人來找你,你跟著彆人好好學學特種駕駛,我可不想把命送在你小子手裡。”
“我的開車技術還不行啊,用得著學什麼特種駕駛麼,對了,什麼叫特種駕駛啊?”陳鳴鏑問道。
“關鍵時候能保住命的駕駛技術。”
南易懶得長篇大論解釋,直接就給出了問題的核心。
“那就學吧,大先生,這段時間我也沒什麼事,乾脆把我弄出去再學點其他的?”
“其他的,你想學什麼?”
“學學怎麼當保鏢啊,《加裡森敢死隊》那樣的,多犀利啊,可惜了,隻看了幾集就不播了,外麵也沒看到有錄像帶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