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愛賢街舊樓改造工程的工地上連夜現澆屋頂,結果有一個工人周謀謀猝死,在收拾db的時候,從他身上發現了一份醫生的診斷書,猝死的這名工人已經肝癌晚期,時日無多。公司馬上就要製定對他的賠償標準,需要南生你提出指導意見。”
“讓你發通告啊,還周某某,搞什麼化名?”
“南生,你誤會了,猝死的工人叫周…謀謀,計謀的謀。”
“哦,周謀謀在公司做了多久?”南易問道。
“一共出工3061個小時。”
“按照創造力的標準,一個建築工人一天的工時不可以超過12個小時,我就把這個周謀謀當成最勤勞的人,天天做滿工時,一天不歇,那他至少在公司做了將近九個月。
九個月的時間,要是我沒搞錯的話,他趕上了入職體檢,也趕上了年底體檢和這個月的年中體檢,你給我解釋一下,一個身患肝癌的工人,為什麼還能繼續上工?”
“這是下麵的人製度執行不力,可能是出於心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朱友仁解釋道。
“出於心善?對周謀謀存善心,對公司就充滿了惡意,對吧?”南易夾了一個蝦餃放到嘴裡嚼了嚼說道:“一個人有善心那是好事,可要做善事,那該掏自己的腰包啊,彆光惦記著讓彆人出力。
好人的名聲他自個拿了,出錢出力的卻是彆人,怎麼,天下的好事都得圍著他轉啊?
徹查,把責任人給我查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人一定要解雇,然後再給他一筆五千塊的獎金,用來獎勵他的善心。
希望他經曆過這件事情以後,還能繼續保持他的善心,不過就彆留著禍害我了,讓他去禍害彆人吧。
這是對責任人的處罰方式,至於那個周謀謀,說說他家裡的情況。”
“周謀謀的母親還健在,身體不太好,常年吃藥,老婆在柴灣的電子廠上班,薪水不厚,下麵還有三個孩子,年齡還很小,他家住在石硤尾的公屋裡,生活不是太好。”
“周謀謀幾歲?”
“今年42歲。”
“什麼工種?”
“普通地盤工,不是技術工。”
“等等。”
南易把電話放在桌上,叫服務員拿來紙和筆就開始演算起來。
創造力職業給地盤工[工地上乾活的人就叫地盤工]一天的工資是120港幣,正常工作時間是8.5個工時,如無意外,一年開工時間可以有9個月。
掐頭去尾、四舍五入,一年可以拿薪水的時間就算275天。
120*275=33000
33000*18年=594000≈600000
不乾活白拿錢,總得打個折扣,就八折了。
600000*0.8=480000
算完,南易把“480000”這個數字給劃掉,在紙上寫下“48+2”,然後就拿起電話說道:“皮特,你聽好了,賠償款,就按照公司製定的標準賠,另外再以你個人的名義給予周謀謀的家人50萬的慰問金。
聽好了,是以你個人的名義,而不是公司的名義,這錢不屬於賠償,算是人道主義補償,說難聽點就是你仁義,看他們老的老少的少,可憐他們。
另外,50萬裡麵48萬由公司承擔,剩下的2萬從你的薪水裡扣。
工地安全作業是重中之重,整個創造力置業,我不管以後的盤子開多大,一年我就給你三個死亡名額,超過三個,我就要追究你的責任。
還有,50萬再加上賠償金是一筆挺大的錢了,就算不對外公開,肯定也會走漏消息,財帛動人心,就怕有人會鋌而走險。
創造力所有的工地上都要掛上新標語,就寫:‘工地上工,安全謹記,一旦發生事故,老豆老母冇人養,彆人睡你老婆,打你孩子,花你賠償金。’
交代每一個班頭,地盤工每天上工以前,要給他們強調一遍安全製度,要讓他們戴安全帽、戴口罩、戴勞保手套、穿勞保鞋,一定要做好一切安全措施。
誰要不遵守安全製度,就給我狠狠的罰,往死裡罰,讓律師參與安全製度懲獎條款的重新製定,在合理合法的範圍內,罰款能定多高就定多高,要讓地盤工們被罰一次,就罰的他們心痛。”
“南生,這罰款要是太狠,地盤工們會抱怨。”朱友仁說道。
“抱怨就抱怨,不願意乾就讓他們換個地方乾,要說泥瓦匠,就數內地蘇省的最好,派人去一趟蘇北,找幾個泥瓦匠比較多的縣城,直接找到縣勞動局和他們談勞務輸出。”
“南生,這個主意是很好,內地過來的工人聽話、肯乾,支出會少一點,另外也可以和內地的地方政府交好,為將來做準備。”朱友仁說著,來了個轉折,“隻是,我就怕勞工處會對我們有看法。”
“沒讓你全部用內地地盤工,交叉使用吧。該我們做的事情,我們儘量做到最好。麵對地盤工,我們其身要正,但也不是要無休止的答應他們不合理的條件。
好了,就這麼說,周謀謀的事處理完,給我一份報告。”
“是。”
南易剛掛斷電話,坐在他對麵的南若玢就問道:“爸爸,工地出事了?”
“嗯,有人死了,那人癌症晚期。”
“爸爸,補償款給50萬會不會太高了,我擔心有人會故意死在工地上。”南若玢擔憂的說道。
“你說的這個是沒法避免的,陷入困境走投無路的地盤工肯定會有人走極端,下半年,工地上會再有人死亡一點都不稀奇。補了這個,下一個也得接著補償,創造力的支出肯定會增加。
可我們不能因為支出增加就不給補償,雖然從法律上來說,我們並沒有這個義務,因為創造力會給的賠償款已經遠遠超出香塂法律的賠償規定。
若玢,大部分的地盤工都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整個家就靠他們一個人掙錢養著,如果地盤工失去賺錢的能力,受到影響的就是一整個家庭。
因為沒錢,他們的孩子會早早的輟學,沒有好文憑就找不到好工作,甚至找不到工作,為了生存,男的會去當矮騾子,女的有可能會去缽蘭街,他們的人生會徹底的被改變。
所以,我們一定要對自己的地盤工負責,出了事,要給足他們補償款,哪怕因為這個導致創造力虧損,進而倒閉,我們也要堅持這個原則。
最多就是我們以後不自己蓋房,隻專注於從外麵收樓。”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南若玢頷首道。
“對,我們不求當聖人,但也不能欺侮可憐人。想賺狠心錢可以去股市,那裡是比拚智力和本金的戰場,既然要下場,就得有輸光跳樓的覺悟。
在股市賺錢,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在不違法的前提下,你能多讓幾個跳樓,爸爸隻會誇獎你,絕對不會罵你。”
“爸爸,要是我輸了呢?”南若玢笑著問道。
“哈哈,隻要你不把把玩梭哈,爸爸就會在你背後戳著,頂多就是你炒股炒成股東,那爸爸就入主那個企業,你在股票上輸的,爸爸幫你從企業經營的分紅裡賺出來,然後托高股價再套現咯。”
“嘻嘻,爸爸,那你還不要累死。”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我是你老豆,從你一歲就給你把屎把尿,你的那啥,我會一直擦到死。”
“爸爸,你太好了。”
南若玢把手抻起,拍了拍手,等待著南易給她一個擁抱。
“好了,繼續吃飯,小丫頭,不要學賣嘴的,世界隻在嘴裡。”
“嘻嘻,我的世界才不是隻在嘴裡呢,我會拿我的雙腳去丈量這個世界。爸爸,地球上所有能到達的地方,我都要去一次。”
“你肯定有時間去,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是爸爸給你的叛逆和放蕩期,五年時間,你愛乾什麼就乾什麼。不管你是當一個背包客去認識這個世界,還是去當傭兵,又或者隻是吃喝玩樂,都可以。
在一定的限製內,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這個限製的邊界在哪裡,你懂吧?”
“懂啊,有所為有所不為嘛。”
“嗯哼,就是這樣。你是個富二代,也是一個天才,就應該有特權,最好的年華必須拿來浪,等浪夠了,再回到正軌,乾你該乾的事。”
“爸爸,要是我把自己給浪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