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魥在永豐路,他彙合了李靖,兩人一起拿著地圖繞著九藥廠所在的地塊遊走,一邊走還一邊指指點點。
“南生,這裡適合蓋麵向外銷的高檔微型小區。”李靖看一眼地圖,又看一眼九藥廠地塊,“按照四個方位正好可以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棟公寓樓,最中間的黃龍位可以建一個黃龍吸水噴泉;
圍繞噴泉,還可以蓋二十八棟彆墅,整個小區的綠化帶就按照八卦的形狀來打造。”
南易輕笑一聲,“四象二十八宿,小區的名字,你是不是還打算叫神州?”
“最好叫黃大仙或者黃龍洞。”李靖認真的說道。
“行啊,最好還找個叫黃初平的設計師來設計這個小區。”南易玩味的說道。
“黃大仙設計的小區,一定會搶手。”李靖笑道。
“地產方麵你是專業的,你做決定就好,我不多乾涉。托塔建築先有國貿,後又有你爭取到的方莊項目,可以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李靖,做得好,今年年底就會做評估,你能拿多少股份,到時候再看。”
南易的話,令李靖臉露喜色,“謝謝南生。”
“不用謝,有付出就該有回報。”
當年李靖競爭鄭國高速公路及碼頭投資公司[鄭國高碼]的管理人失敗,不管是安慰還是補償都好,創造力置業體係裡,李靖是除了朱友仁之外,第二個即將持股的高管,其他人員目前還隻有分紅。
“李靖,如果這裡真按照你剛才說的想法蓋,那白虎樓給我留一層,就頂層吧,弄一個空中花園,我個人要,該怎麼收錢就怎麼收。”
“南生你要在這裡安家?”李靖若有所思的問道。
“不用瞎琢磨,你就當我是普通vip客戶就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李靖,你知道我的脾氣,有些事做了也是白做,不要瞎費功夫。”
南易再次仔細打量一下整個九藥廠,招了招手,帶著李靖回到車裡。
又聊了一陣,兩人就各走各路。
接著,南易去了一趟華中貿易,和陳風的領導,華中貿易的董事長見了一麵,以個人的名義從華中貿易拆借了50萬人民幣。
借期三個月,手續合理合法,隻要南易能按期還款,誰也不會有背上挪用公款罪的風險;作為回報,南易又給華中貿易介紹了一樁買賣。
今天剩下的時間,南易先是去了圖書館借了幾本書,然後回到老洋房,在查資料和看資料當中,慢慢的度過。
第二天。
閔金生剛上班,南易就已經坐在他的辦公室裡。
“閔叔叔,九藥廠的擔子我挑了,我就要兩個條件。”
“你說。”
“一,區裡出麵和銀行談,貸款的還款期往後拖一年,利息照付;二,兩年之內不要往九藥廠塞人,要摘桃子請兩年之後再來。”
“這兩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閔金生略做思考就說道:“你是打算承包,還是合資?”
“不,我打算搞股份製,九藥廠是國家的資產,它落魄的時候是,它再造輝煌的時候,依然還是。”南易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計算了九藥廠的資產,想要搞股份製,需要拿出35%的股份用來吸收外部資金。”
“你個人呢?”
“我不要工資,不要獎金,也不要分紅,我會拿錢出來購買股份,額度不超過2%,我打算和九藥廠同舟共濟,榮辱與共;
九藥廠好,我的付出有回報,九藥廠不好,我損失錢,損失時間,另外……應該還會得一個南破產,又或者南敗家的外號。”
“小南,你確定隻有剛才那兩個條件,不再提其他要求?”閔金生確認道。
“是的,就這兩個要求,閔叔叔,隻要這兩個要求您能答應,而且還不帶彈性,九藥廠我一定會撐起來,如果撐不起來,九藥廠的643張嘴,我不但負責喂五年,還會給他們安排一條新出路。”
“好,小南,我答應你,你提的兩個要求,我一定幫你完成,不打一絲折扣。”閔金生擲地有聲的說道。
南易心裡一聲“嗬嗬”,第一個條件,他相信不會打折扣,第二個……
九藥廠但凡日子開始好轉,各種明珠蒙塵的企業改革高手,比鬆下幸之助還牛逼的經營之神就會從犄角旮旯裡冒出來,拿出各種漂亮的發展計劃:兩年國內第一,三年衝出亞洲,五年占領全世界市場,十年目標星辰大海。
奧利給!
實際上,非戰之罪,不是我的錯,是以前的南易把九藥廠的潛力都給掏空了,看似花團錦簇,實際是一坨狗屎,領導,南易捅的簍子我好不容易才蓋住,聽說第八製藥廠的廠長快退了……
“閔叔叔,您看一下,這是我叫人做的九藥廠資產和債務核算表,區裡要是讚同這個數據,您就代表區裡給我簽個字。”
閔金生接過文件,翻開仔細看了看,“小南啊,有些事情,涉及的麵太廣,區裡有區裡的難處,你要了解。”
“閔叔叔,我理解,所以我不打算細究九藥廠的虧空是怎麼造成的,我隻要這個責任和我無關,不要讓我的滿腔熱血反遭人汙蔑。”
“難為你了,放心吧,你閔叔叔我不會讓你為難。”
“我知道閔叔叔您肯定不會讓我吃虧。”
“嗬嗬,你個小滑頭。”
和代表海店區的閔金生辦好了手續,南易又在初帆的陪同下去九藥廠走馬上任。
就在那天甘子儒所站的位置,今天,南易又站在這裡。
全廠382個工人,還包括不少退休工人都站在南易的對麵,這時候,在他們的心裡估計都是同一個想法——九藥廠被放棄了,區裡開始擺爛。
南易的目光從人群中一張張麵龐上掃過去,從這頭掃到另一頭,把能看到的臉都看了個全乎。
“我知道,現在大家腦中都有八個字: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南易說話的音量很高,幾乎是用吼的。
“是的,我很年輕,在場的不少工人的年紀可以當我父親,有的甚至能當我爺爺。可是,正因為我年輕,正因為我是愣頭青,才會傻乎乎的來趟九藥廠的這攤渾水。
九藥廠有什麼?
有643張等著吃飯的嘴,有資不抵債,有將近2000萬的債務,另外,賬上還有不到3000塊錢,我的眼力得有多淺,才會選擇到你們這裡來打秋風?
告訴你們,我不是什麼國家乾部,說好聽點,我是私人老板,不好聽的,我就是個體戶,可我不是普通的個體戶,大家都回頭看,看到那兩輛車沒?”
南易指著停在邊上的兩輛車說道:“我的,是我個人的,前麵那輛六十萬,後麵那輛二十萬。”
“嘩!”
南易的話音一落,工人人群裡立刻就炸開了。
“真的假的,什麼車啊,這麼貴?”
“應該要吧,沒見過這車,不過你看看這車的模樣,比皇冠看著還有氣勢。”
“你說台上這孫子既然這麼有錢,還跑我們這裡來乾什麼,想把車間裡的機器都給賣了?”
“管他來乾什麼,隻要把工資發了就行。”
……
南易就在那裡靜靜的站著,看著工人們在那裡討論,他也不阻止。
五分鐘,十分鐘,直到十五分鐘,南易才大吼道:“靜一靜,靜一靜,你們有的是時間編排和討論我,因為我會在這裡,在九藥廠呆很久。
將來,在你們中間,免不了有我的各種花邊新聞,但凡廠裡有漂亮的女職工,隻要你們願意,肯定和我能扯上關係,在廠長辦公室啊,在我車裡啊,男廁所、女廁所,怎麼離奇,你們就愛怎麼編。”
“哈哈哈!”
人群裡發出哄堂大笑,相近的工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我的花邊新聞,你們愛怎麼編怎麼編,愛怎麼傳就怎麼傳,但是有一點,女主角必須漂亮,誰敢傳我和不漂亮的在一起,當心我給你們小鞋穿。”
工人再次哄堂大笑,這次,南易還多收獲了年輕女職工的好幾十聲“呸”。
“好了,說了這麼多,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叫南易,京城本地人,二化廠子弟出身,下過鄉,讀過大學,做過生意,已婚,老婆很漂亮,兒子也有了,不管未婚還是已婚的女職工千萬不要打我的主意。
兩年前,我更年輕的時候,從無到有,我辦起了亞清公司。
這個名字,你們聽著可能會很陌生,亞細亞商場、清河國際服裝批發市場不陌生了吧?
它們都是亞清公司的產業,它們的一磚一瓦,裡麵賣的大部分商品,每一條規則,都是我製定的,不客氣的說,它們有今天都是因為有我。”
哄!
再次喧囂。
“好了,都閉嘴,你們有的是時間討論,也有的是時間去打聽,現在先聽我說。”南易打斷了工人們的議論,繼續說道:“以前就是以前,不代表現在,也代表不了將來,亞清公司的成功,也不代表九藥廠也會成功。
我不需要你們相信我,隻要你們相信這個。”
南易打開放在桌子上的兩個旅行袋,把裡麵的錢倒在桌上,“你們隻要相信今天能領到廠裡欠你們的工資,你們隻要相信將來每個月都能領到工資,你們隻要相信以後能領到獎金,你們隻要相信你們將來的工資會和亞清公司看齊。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
已經退休的工人,一會散會後就離開工廠,回家去等著,你們的退休金,你們的醫藥費報銷,廠裡的出納會親自送到你們家裡去。
以後,每個月,廠裡都會把退休金送到你們家裡去,至於醫藥費,廠裡會建一個醫療站,往後有點小病,要開個藥什麼的,直接上廠裡的醫療站;
要是有什麼大病,你們再拿著收費單來廠裡報銷。
在職的職工,散會後,各個部門、車間帶回,先對自己的辦公、工作所在地進行清掃,等完成以後,再對整個工廠進行大掃除。
以後在廠裡,我不想看到有人打撲克、下象棋、打毛線,我不想看到有人在廠區範圍內打架,誰打架就開除誰。
這是鐵律,沒有情麵可言,也不會給你們改正的機會,隻要犯一次,就是開除,到時候不用東托人西托人過來說情,告訴你們,沒用。
但有一個例外,你們可以打我,隻要你們能說出道理,隻要你們的道理能站得住腳,你們就可以往死裡打我,我死了活該,我家裡絕對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站在最前麵的五個人留下領工資,其他人等通知,等他們五個領完換下五個,不用著急,會有人過去叫你們。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現在解散,保衛科科長石紅旗到我這裡來。”
工人們解散以後,一個年紀比南易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就來到南易的身邊,腰杆很直,步履之間虎虎生風。
“石科長,我看過你的檔案,在部隊當了八年兵,轉業之後就來了九藥廠,服役期間還有三年時間檔案上寫的很模糊,我也不打聽這三年你到底在哪裡服役,我隻想告訴你,以後保衛科的工作需要加強。
非本廠職工,不持有臨時通行證,一律不許進入廠區,就算是我爹我媽都不行;車間區域,不是本車間人員不許進入,除非持有特彆通行證,車間與車間不許串門。”
石紅旗說道:“南……廠長,保衛科人員不足,你說的這些,保衛科根本無法完成。”
“需要幾個人就去招,要退伍兵,上過戰場的優先,殘疾也沒事,隻要能跑能跳,沒手也可以。對了,上過戰場的待遇要高一點,標準我晚點給你。”
“是。”
“你先去吧,不是在職職工先請他們出去。”南易揮揮手說道。
“明白。”
石紅旗離開,南易回頭看了看廠辦的小樓,幽幽的歎了口氣,帶著冷妍走向廠裡的食堂。
在食堂裡一邊轉,冷妍一邊介紹道:“廠裡的大食堂和小食堂是分開的,廚子也是分開的,分五級灶,上、中上、中、中下、下,還有一個特殊灶,就是招待領導的,標準高到離譜。”
“工人是幾等灶?”南易蹙眉道。
“工人沒等級,小食堂沒開過中下和下灶,起步中灶。”
“沈清廉搞的名堂?”
“是的。”
“雨露均沾?”
“中灶都有份,再好,得站隊。”
“一會叫工人過來,把小食堂給我扒了,小灶,他們還有臉吃。從今天起,不管是誰,在食堂吃飯都得給票,每個月發多少菜票飯票,不按照級彆,就按照工種;
出大力的多發,車間的次之,坐辦公室的最低定額,不論男女,大米飯就是四兩,窩頭仨,吃不完的留著月底折成錢,不夠吃的,給我餓著。”
“這些小節有必要摳嗎?”冷妍不敢認同的說道。
“嗬,沒給他們上憶苦飯就不錯了,惹得我不高興,給他們抓幾把沙子撒菜裡。”南易撇著嘴說道。
“嘻嘻,要不乾脆把廠辦的人想辦法都趕走?”
“想什麼呢!”
南易把手背在背後,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麵,嘴裡念念有詞,“想當年,我爺爺一個破碗一根棍,從江南要飯到江北,現如今,生來我就穩坐金鑾殿,我老朱家……”
“你念叨什麼呢?”
“鳳陽花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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