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人販子特彆的猖獗,光天化日拐賣甚至是強搶婦女和兒童的案例屢見不鮮,並且手段極其殘忍,大部分也比較原始。
業務開展的比較好的,流水豐厚的團夥會配備麵包車,在大街上見著漂亮的女孩,立刻會跟上去,等到了合適下手的路段,車上直接下來倆人,不由分說的便會把女孩綁走。
這種團夥有非常豐富的經營經驗,講究的是快進快出,貨一到自己手裡絕不過分囤積,隻要兩三天時間,貨物就會送到山溝溝裡的終端客戶手裡,錢一收,收獲五星好評一枚,順便可能還會收到幾個訂製訂單。
臉盤子不重要,關鍵是宮殿產房要大,雙子餐廳也要大,這樣的好生養。
一件貨物可以賣到三四千,成本隻需要兩三百,1000%以上的利潤,隻要團隊如鐘表齒輪般緊密合作,加上高昂的加班費加持,一個月賣出上百件貨物絕對不是問題。
大乾苦乾快乾一年,到年底尾牙的時候,團隊成員就可以坐在一起研究一下ipo的問題,隻要一上市,大家都是大股東,立刻成為先富起來的那一撮人。
類似這種在大街上搞經營活動的團夥,還是比較講究的。
有那種剛開始創業,不了解行業,也不了解業務模式,隻有一股狠勁的新人們那做事就比較不講究了。
光天化日之下,但凡家裡有小男孩,一到三四歲的這種,家裡沒有大人或者隻有一個大人在的情況下,他們就會直接破門而入。
把男嬰直接乖乖的奉上還好,要是敢攔著,輕則拳腳相加,重則砍刀榔頭。
前不久,南易剛剛聽到過一件類似的案子,一幫人闖進一戶人家的院子裡,抱起三歲的男嬰就要走,正好被男嬰十歲的姐姐撞見,看著自己的弟弟被外人搶走,姐姐怎麼可能不抵死相搏。
把弟弟給弄丟,不說姐姐自己心裡就過不去,就是父母那關也壓根過不去,十有**,將來父母一想到弟弟,姐姐就得挨頓毒打,甚至還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可抵死相搏的結果——弟弟依然被搶走,姐姐的頭上還被砍了三刀。
像這種還算是人販子對“大人”有點害怕和敬畏之心,更有甚者是趁著夜色直接闖進普通人家裡,先賞熟睡的父母一捧生石灰,然後抱起兩人中間的男嬰就走。
除了敢搶敢偷,還有極度囂張冒充異地公安人員,來到某處,找到鎮裡、鄉裡的婦女主任,謊稱過來偵辦一起“婦女拐賣案”,要一到兩名女青年配合協助他們。
婦女主任看過假的證件和介紹信後往往會信以為真,一般會積極的配合,畢竟,誰也不能指望鄉下的婦女主任能對假證件有多大的分辨能力,而且假證件的“假”字,有可能有待磋商。
人販子行業經營模式多樣性,靈活多變,本小利大,生生不息。
向心控小組谘詢過之後,為了避免南無為留下心理陰影,劉貞請了假,南易一家三口去了北戴河,一玩就是一個星期。
在閒暇之餘,南易有想過他能為打擊人販子做點什麼,可思來想去,他能做的少之又少,法律明晃晃的告訴他這樣不能乾,那樣也行不通。
風波過後,海麵暫時恢複平靜,南易一家也恢複了正常,劉貞回去上班,南無為回去繼續和暖暖過家家。
從南易去南陳村之前,葫蘆兄妹就開始分崩離析,南易為了孩子們能玩好而提供的諸多便利,並沒有得到其他孩子家長的歡心,一窄空地先是從葫蘆娃救爺爺變成五鼠鬨東京,接著又變成鏗鏘三人行,最後唯有兩小無猜獨放。
南易成了這一片不受歡迎的典型代表,南無為也成了彆人父母嘴裡不許自家孩子跟著一起玩的對象。
兩小在客廳裡玩挑棒冰棍,南易在廚房裡一邊做飯一邊尋思,“平時這個點暖暖的家裡人應該來接孩子回去吃飯了,怎麼今天這個點還沒來。”
帶著疑問,南易把飯菜做好,端到外麵的飯桌上。
“暖暖,你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在家?”
“叔叔,昨天媽媽和叔叔打架,爸爸罵媽媽,媽媽不在家。”
暖暖的真名叫溫媛媛,她爸,她爺爺奶奶都是清大的老師,隻不過爺爺奶奶好像當年死在鄉下牛棚了,這一點,南易隻是道聽途說,並沒有做過調查。
老洋房這一邊住的都是老師,手無縛雞之力,就算人品不行,他們作惡的地界也是學校,和南易沒多大的瓜葛,他犯不著去調查鄰居的底細;
所以除了兩隔壁平時有點走動,南易知道大概情況之外,其他鄰居的事情,外麵有流言,他就聽上那麼一嘴,要沒有就是一無所知。
“溫暖有叔叔嗎?”南易在腦子裡留下一個問號,抑製住自己往邪惡的方麵聯想之後,對著溫媛媛說道:“那你就留在叔叔家吃飯,無為,帶暖暖去洗手。”
“嗯啊。”
南無為應了一聲,把手裡的棒冰棍一放,拉著溫媛媛就往二樓跑,一絲要征求人家同意的意思都沒有。
溫媛媛就讓他拉著,沒有一絲抗拒。
南易兩輩子都沒有兩小無猜的對象,也沒有過家家的經曆,他羨慕的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感慨了一會。
吃飯的時候,南易伺候自己的兒子,順帶伺候也許會成為自己兒媳的溫媛媛,等他們吃好之後,又很有眼力勁的消失,把客廳留給兩人。
鼓樓外,南易和黃三兒會上麵。
“南爺,關桂滿的底細我打聽清了,丫是一老幫菜,又是房蟲兒,您想打他房子的主意有點難。”
“詳細說說。”
“和您猜的差不多,關桂滿祖上是當官的,原來有不少家業,都被他爹敗的差不多了,那套房子能留著,這還得從關桂滿的身世說起。關桂滿他媽原來是王廣福斜街月來店小下處出身……”
“你是不是打聽錯了,關家不是官宦世家麼,怎麼會找個王廣福斜街小下處的妾,不應該找個胭脂胡同的嗎?”
八大胡同由八條胡同組成,裡麵的窯子分為四等,一等喚作青吟小班,傳說中的存在,裡麵的妹子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吟詩作對無所不會,客人要談李白可以,談泰戈爾也行,就算客人想談南北孫袁之爭,她們也可以說的頭頭是道。
陪客人聊天,陪客人悲傷春秋,客人想辦點實事,除非派兵把八大胡同給圍了,不然,嗬嗬,她們比後世的女朋友更矜持。
民國時期的名人教授很喜歡去清吟小班喝花酒,在當時,這是一種時尚。
二等叫茶室,裡麵的妹子擅畫精唱、麵容姣好,上茶室猶如後世的赴“飯局”,自持身價,價格不菲。
三等的名字非常難聽,叫下處,這麼說吧,赫赫有名的“天上人間”要論起來,差不多就是下處的水平。
三等下麵還有更低的一等,叫小下處,等同夜總會裡的中上水平,嗯,深甽隔壁有座城……
八大胡同裡,最上檔次的清吟小班幾乎都集中在長度最短的胭脂胡同,王廣福斜街多半都是三等的下處,不過這條胡同離一些戲園子和飯莊較近,裡麵也有零星幾個茶室。
“南爺,沒錯,關桂滿他爹是在已經把家敗的差不多的時候才找的他媽,能迎個小下處回家已經不錯了。”
“喔,你繼續。”
“關桂滿他媽算是外宅,就被他爹養在那房子裡,這後來,他爹把大宅的家當敗光的時候,人也抽大煙抽死了,那房子就逃過了一劫。”
“外宅。”南易咀嚼了一下說道:“這麼說,這個關桂滿上麵還有兄妹?”
“有,聽說還活著,要不要刮出來?”黃三兒說道。
“我就是隨口一問,把他們找出來也沒用。”南易擺了擺手,說道:“關桂滿什麼時候做的房蟲兒?”
“那可早了,聽說解放前已經入行,在房蟲兒裡頭是爺字輩的人物,彆人都管他叫爵爺。”
“爵爺,媽的。”南易啐了一口,說道:“黃霞,上房管所打聽打聽,這個關桂滿名下到底有幾間屋。”
關桂滿這個爺字虛不虛就得看他名下有幾套房,幾十年的房蟲兒混下來,要說手裡沒攢下幾套房,那也就不配稱個爺字。
京城、滬海的人均住房麵積一直不高,就算剛解放那會,一套房子隨便就能賣過千萬[最大麵額50萬的第一版人民幣],根本從未存在過房子不值錢的時候,隻有錢相對好賺和難賺的區彆。
南易沒在原地等著聽黃三兒打聽回來的消息,這之後的幾天,他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有古玩交易的地方,還瞅空去了一趟天垏的鬼城,對現在古董的行情做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接著,南易坐火車去了滬海,找到了柯鑒真。
“柯叔叔,您有熟人在大學裡教書嗎?”
“考古的?”
“是的。”
“我一個同學在京大考古係。”柯鑒真說道:“以前在曆史係,桃李滿天下,他的學生大部分都在各地的博物館工作。”
南易笑了笑說道:“那就好辦了,我馬上就要認識一個老華僑,他呢,沒發家之前是在鄉下開醬菜作坊的,喜好老物件,收了不少好東西。
好東西當然費錢,所以他玩這些老物件也沒敢告訴家裡那口子,一直都瞞得死死的。
有一次,他出門做生意,他家就去了一個勻荒貨的,他的那些老物件都被他家那口子低價賣給勻荒貨的了,也就從那一天開始,他恨上了那幫勻荒貨的,同時也感歎農民沒什麼見識,被人輪著番的騙。”
南易說著,看了一下柯鑒真似笑非笑的臉,他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後來,他去了國外,生意越做越大,錢呢,沒少賺,有那麼幾十億美元,人呢,已經年近古稀,大概也沒多少年活頭了。
他一尋思,這輩子好像還沒行過大善事,於是,他就想起了以前的舊事,想著替愚昧的農民們做點實事。”
柯鑒真淡淡一笑,“你這個故事是來的路上臨時編的吧?行了,你想做什麼,直接說吧。”
“嗬嗬,我直說。”南易不尷不尬的笑了聲,“學考古和其他專業一樣也需要實習,不能閉門造車。在廣大的農村,散落著不少好物件,農民呢,不認識,隻當成個普通玩意,有人稍微出點錢他們就賣了。
可他們不知道,也許某件東西的價值足以徹底的改變他們的生活,足以讓他們實現階級的上升。
要說都在古玩行裡打轉,眼力不行被人撿了漏那叫活該,可農民不是,事情放在他們身上,那應該叫詐騙,靠信息差詐騙。
農民何其無辜?
所以啊,那位老華僑打算讚助考古係的老師帶著學生們下鄉,一是去鄉下見識見識,農民手裡的好多物件可能是種地的時候刨出來的,或者是河裡、山裡撿的,有很大的可能是從古墓裡被洪水衝出來的。
物件看得多了,很有可能就會得到古墓的線索,可以趕在盜墓賊之前把古墓保護起來或者保護性的挖掘;
二來呢,順便給農民們掃掃盲,讓他們對古玩的價值有所了解,也讓他們不容易上當受騙,好東西被人給騙走了。
要是時間允許,老師學生也可以給農民義務坐下鑒定,既可以做好事,也可以收點東西,囤著等待升值。”
柯鑒真眼裡冒了一絲精光,嘴角抽了抽,“南易,你知道你這麼做會砸掉多少人的飯碗嗎?”
南易滿不在乎的說道:“砸了就砸了,古玩行當裡的交易有幾筆交稅了?古玩行當興盛起來能帶來多少就業?普通老百姓又能得到多少實惠?
值錢的物件留在農民手裡,讓他們換回去大錢,就算他們不做生意,他們也得把錢拿去花,不說創造就業吧,也至少能給國家創造不少稅收。
在推高古董價格的時候,又能給農民們做點實事,何樂而不為呢。”
“你呀,你呀,詭辯。”柯鑒真點了點南易說道:“這件事我會幫你聯係,你搬出一個老華僑,自己是不打算出麵了?”
“柯叔叔,我這人從來不愛虛名,你稍微等幾天,我先踅摸老華僑去。”
和柯鑒真談妥之後,南易先去方公館轉了轉,看看屋裡哪裡需要整改一下,然後又去邊上花園裡的小房子“防空洞監控室”慰問了一下看守古董的人員。
自從國營古玩商店購買的那些古董從防空洞裡取出,並送到深水灣的莊園之後,這邊就請專人對剩下的古董進行過一次長期封存之前的處理;之後,防空洞的三個入口就用鋼筋混凝土封死,一共封了兩道,每一道厚度五米。
封完之後,還把防空洞裡的空氣抽乾,注入了惰性氣體,還按上了氣壓監測儀、勘測地震儀、閉路電視。
防空洞裡還有一個數字顯示裝置,每天會不定時隨機出現一個排列好的四位數字,隻要有一天這個數字和備案對不上,那就說明監控人員開小差,監督人員自然會過來確認防空洞的安全情況。
八個人三班倒,兩人一班,三天輪休一天,每個月六百塊加齊全的福利,隻需要看看儀表和監控,而且還不用時刻盯著,儀表出現異常會報警,數字出現之前的五分鐘,監控室的電鈴也會提前響起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