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法子允許大家成為自主創業者,以填補漏洞百出、受累於赤字的經濟鴻溝。
包含手工藝和服務業在內的大量私營行為很快成為可能,教師可以在課後輔導學生,很多教師之前已經在這樣做,但新通過的法律使這種行為由半遮半掩變得合理合法,大家不必再有任何擔心。
再者,該項法律並未對價格進行任何規定,換言之,個人可以想收多少就收多少,這項法律開始遊離於國家控製之外,不過,仍有諸多嚴格限製。
新興創業者隻能雇用家人,經營範圍僅限於國家部門做得不好的方麵,主要是短缺商品,有些行業依然受到禁止,如印刷業和印刷媒體。
老戈接下來的措施更富深意,在1986年的一次講話中,他提到了始於20年代新經濟時期、類似準私人企業的合作社一事。
與“合作社”對應的英文詞彙具有社會主義色彩,但實際上老戈此時舊事重提,合作社成為蘇修的第一批私營企業,這標誌著與存在了數十年之久的反資本主義思潮做出革命性決裂。
老戈一開始的用詞極為謹慎,但其衝擊力非同一般。國家在1987年開始小心翼翼地允許相關領域出現新興自主企業,如廢品回收、麵包烘焙、鞋子修理、洗衣服務和消費用品。
儘管規模有限,但合作社運動引起了公眾的注意,在停滯而僵化的社會主義汪洋中存在私營企業,這確實是一道風景。
其中湧現了很多引人注目的經營方式——某合作社在莫斯科市中心設立收費廁所,他們的廁所乾淨整潔,播放著音樂,還提供粉色廁紙和全新潔具。這樣的設施人們大多沒有見過,家裡當然也不具備。
其他的合作社也開動腦筋,比如舞廳為了吸引年輕人去消費,迎合叛逆年輕人的口味,編了迪斯科舞曲《美國男孩》
當《合作社法》於1988年正式通過時,許多合作社正著手改為私營企業,一個新的時代開始。
對南易而言,《合作社法》裡隱藏著一條對南氏很有利的條款,允許以合作社形式組建金融或信用企業,換言之,就是銀行。
麵對諸多未定因素,合作社先後湧現,完全沒有基本規則。此前,蘇修的計劃委員會為全部經濟活動製訂規劃,對企業的要求,是完成來自上級的各種指標,但合作社允許自主決策並自留盈利。
《合作社法》最引人關注之處,是對個人自由做出的全新定義,該法律規定,隻要沒有明文禁止,任何活動都將可以進行,這是對數十年來國家強力插手的徹底顛覆。
通常而言,合作社隻是把正在從事的灰色經濟活動公之於眾,灰色經濟裡自然也包含著倒爺,《合作社法》對倒爺是否違法沒有明顯的界定。
說合法可以,說違法也不算錯,反正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先任其發展,如果形勢不對,就把它裝到一個口袋罪裡,若是裝不下,那就頒布新的法律條文。
合作社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在發展過程中,總有聰明人想得更加深遠,膽子也大到沒邊,自己辛辛苦苦生產多累,還不如從國企、黑市搞來享有補貼的設備或者價格便宜的商品,快速倒手獲取差價來的痛快。
當然也有老實人隻是規規矩矩的做點廢品回收、修理鞋子等小買賣,能讓家人每餐都吃上列巴,再來點醬黃瓜,他們也就滿足了,當然,如果能再有一份可口的紅湯那就更好了。
不過,無論對老實還是不老實的合作社而言,有一件事情是很糟心的,那就是合作社的錢必須放在組織指定的銀行裡,那些銀行的工作人員都掌握了一項絕技“雁過拔毛”,想從賬戶裡取錢當然可以,前提得意思意思,還不能是小意思,這份意思不能讓自己感到不好意思。
瓦西裡·巴巴諾夫這會就坐在阿爾巴特大街的旺德福蘇修旗艦店裡,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年輕人斯莫倫斯基。
斯莫倫斯基是一個有著奧地利背景和猶太人血統的年輕人,這種出身的人,在蘇修注定不受歡迎。
為了生存,他在印刷廠乾過排版、在出版社做過店員,也在麵包店兼職過,後來,他開始乾起了非法的勾當——偷偷印刷《聖經》。
蘇修信奉無神論,人們要相信科學,不搞迷信,《聖經》算是非法刊物,見著就抓,但是,越是禁止,大家就越是熱衷,在80年代的蘇修,《聖經》又稀缺又搶手,是黑市裡的硬通貨。
沒過多久,斯莫倫斯基因違法而進了局子。
在服刑的時候,斯莫倫斯基在建築隊當過苦力,他敏銳地發現,蘇修的中央計劃體製實在沒法滿足莫斯科的建設需求,國家規定的人均住房麵積是9平方米,可是莫斯科950萬人口,有一半達不到這個標準。
為什麼呢?
國有的建築公司,效率低、進程慢,解決不了這麼龐大的需求,於是,他就拉起了一支黑市建築隊,當起了包工頭,悄悄地和國家建築隊搶活兒乾。
正當斯莫倫斯基把包工頭的工作乾得有滋有味的時候,《合作社法》頒布了,這對他來說並不算是太大的好消息,之前禁止的時候,他通過走關係乾的幾乎是獨門生意,現在一放開,競爭對手變多了。
斯莫倫斯基一看自己的建築夢是進行不下去了,一咬牙,一跺腳,夢想沒了,不能再把賺錢也給耽誤了,他乾脆的解散了包工隊,降低身份做了一個倒爺,用他刻在骨子裡的生意細胞,混得如魚得水。
“你的薯條還要嗎?”
瓦西裡指了指斯莫倫斯基餐盆裡的薯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