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憂覺得古怪想笑,心知怎麼回事,但又不好解釋,便道:“你也食不語,快吃飯。”
花未靈:“……”
吃完飯鍛煉,她又盯著陸無憂琢磨,像想在他這個大活人身上,看出朵花來。
陸無憂正拿了塊夾蜜棗的方糕,做餐後點心,一手拿一手托,吃得斯文優雅,但又十分愜意放鬆,咬到粘稠甜膩的蜜棗,他甚至還伸出舌尖,在沾了糖漬的唇上走了一圈。
賀蘭瓷盯了一會,道:“你這樣吃,會掉渣。”
陸無憂把蜜棗咽下去,道:“對,所以我不是托著呢,不會弄到地上。”
賀蘭瓷道:“你就不能在桌上吃。”
陸無憂笑道:“沒有在院子裡聽風賞月愜意,還能欣賞賀蘭小姐鍛煉體魄,對了,這樹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他又指了指那幾株正在努力蓬勃生長的小樹苗。
說實話,現在她聽到這個稱呼也覺得有點彆彆扭扭的。
賀蘭瓷道:“你不是問過了,大概五六年……也許三五年?”
陸無憂道:“它也長得太慢了吧。”他指著旁邊新栽種的菊花苗道,“這都快開了。”
賀蘭瓷有些奇怪道:“樹都是這樣的。”
陸無憂妥協道:“好吧。”
他吃完點心,又叫了壺茶,自斟自飲起來。
賀蘭瓷道:“少喝點茶,不然晚上容易睡不著。”
陸無憂漫聲應道:“行,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想管的沒有?”
賀蘭瓷道:“我再想想……對了,一會沐浴後換的衣裳,包括寢衣和褻褲我都幫你準備好了。”
陸無憂一頓。
“——倒也不必這麼細致。”他不由又道,“你這麼著,累不累?”
賀蘭瓷遲疑道:“還好……你覺得不需要這麼細致嗎?”
陸無憂挑起桃花眼看她,那雙眸子總讓人有被深深凝視的錯覺,偏不笑仍含笑意,就更有了幾分含情脈脈,他凝望著她,片刻後道:“……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姑娘。”
賀蘭瓷:“……?”
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又開始攻擊她。
“算了,之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陸無憂又倒了一杯茶,語氣溫文,“看你累,我也累。你是當真不想走就行,我半分也不希望你是被迫著留下的。”他垂眸,似在看著杯中茶液道,“我又不是,離了你就過不了。”
他說得語氣隨意,卻又仍帶著一絲一縷解不開的結。
那種抓不住的感覺又浮現了出來。
賀蘭瓷總覺得陸無憂麵前似有一道困境,他走不出去,她走不進來。
於是,她停下了動作,坐到了陸無憂對麵,院中涼風習習,確實很愜意,她剛才滿身的汗,被吹得乾涼,這會頭腦也分外清涼。
“要不……我們再談談。”
陸無憂微微抬眸看她。
“你想談什麼?”
賀蘭瓷一向覺得沒有談話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又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她短暫思忖便道:“是不是我管得不太對,要不,你具體跟我說說。”
陸無憂聞言輕聲笑了,道:“這事沒法說,得你自己感覺,不過真的不用急,我……也沒有很急。”
他不急,但賀蘭瓷卻莫名有種焦躁感。
她站起身,走到陸無憂麵前。
陸無憂還在擺弄他那堆茶不茶的,賀蘭瓷發現,他但凡情緒不太對的時候,手上都會做些什麼來掩飾,不喜歡把太直接的情緒暴露出來。
這點上,很多時候賀蘭瓷也是這樣。
不光是她爹的教導,也因為把直接情緒暴露,會讓自己變得很被動,很難堪,很失了讀書人的顏麵,所以她寧可永遠平靜,也不會大吵大鬨。
可眼下這樣反而成了困局。
她低聲道:“陸無憂。”
陸無憂手上的動作一停,剛轉身抬起頭,就被賀蘭瓷軟軟拽住了衣襟口,他順勢看她,漂亮至極的少女麵上透著一分連自己可能也不明白的惶惶之色,垂頭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像帶著某種笨拙的孤注一擲。
一瞬間,陸無憂竟有種極其罕見的手足無措。
他甚至忘記接下來該要怎麼做,隻能任由那個笨姑娘用更笨拙的方式試圖啟開他的唇,像去撬開他的心扉,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舌尖帶著一絲膽怯,一絲試探,明明是在做這麼大膽的事情,卻依然讓人心生憐惜。
陸無憂深吸了一口氣。
——要命。
下一刻,他已經難以自持地將她一把撈了過來,賀蘭瓷猝不及防被他拖拽,猛然坐到他的腿上,人也幾乎貼了過去,陸無憂順勢一手扣住她的頸脖,一手按住她的腰,電光石火間,已毫不猶豫地伸出舌和她撞在一起。
這幾天,他已經有在刻意沒去親近她了。
如果她真的選擇要離開,去嘗試全新的生活,那有沒有他其實是無所謂的,他們還沒有親近多久,不過是短短數月而已,對上京的女子而言貞.操重要,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那麼重要,就他所知,不在乎的大有人在——那麼隻需要,他把賀蘭瓷從他的生活中剝離即可。
之前沒有賀蘭瓷,十多年他都這麼過下來,也沒覺得自己缺了什麼差了什麼,甚至陸無憂一度覺得娶不娶妻都無太所謂,反正他也沒有興趣。
不過是回到以前的生活,這應該不會很難。
他能夠做得到。
可真當舌尖交.纏上的那一刻,那種致使人成.癮大腦炸裂的感覺,瞬間流遍四肢百骸——算了,去他的做得到!
陸無憂急切地吻著她,按著她腰的手越發用力。
賀蘭瓷也有點懵,她還以為陸無憂最近比較清心寡欲,誰知他親得她瞬間丟盔卸甲、七葷八素,長指還在她的後頸和腰上不斷摩挲,按著她,反複侵.入……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這還是在院子裡,頭頂靜謐的月光仍舊溫柔飄灑,她就被陸無憂親到近乎窒息。
鼻腔裡全是陸無憂那股極淡的清甜,唇齒間有他剛吃過的蜜棗點心的甜味,還有淡淡的茶水澀味。
賀蘭瓷身體酥.軟無力地坐在他腿上,一雙清澈瞳眸染滿迷離的霞色,水汽蒸騰,臉頰泛紅,呼吸紊亂,隻能任由他折騰——都快忘了最開始明明是她先親他的。
好一會,賀蘭瓷才想起她親他的重點。
她有些艱難地往後仰著腦袋,結果誰想陸無憂又追過來,她不得不軟手軟腳地急停了一把,然後喘著氣道:“……彆親了,能不能先說清楚?”
陸無憂也艱難地抽回自己的神智。
他快要忘光剛才在交流什麼,大腦在愉.悅中被抽成真空,理智像握不住的浮冰——這感覺糟糕透頂,又令人沉迷。
陸無憂按了一下額,終於給出了一個他根本不想說的答案:“是我沒耐心,想你更在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