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無憂似乎還有不少進步餘地。
想著想著,賀蘭瓷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繼而又想起了她幼年時的那場大病,微微有些糾結。
***
為防止夜長夢多,加之穩定朝局,新帝登基大典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後,雖然略有些倉促,但禮部一早便已有預備著——畢竟順帝實在看起來時日無多。
新帝定年號為“雍熙”,稱熙帝。
長雍行宮的那場變亂,也被稱之為壬寅之變。
大皇子與二皇子有違國法家法,忤逆不孝不悌,最終皆被處死,麗妃與韶安公主則貶為庶人,幽禁於宮廷,三皇子追封為殤王,新帝蕭南沐之父懷瑾太子也被追封為孝賢帝。
許皇後被尊為太後,敬貴妃也晉升為敬太妃,其餘順帝妃嬪也都各有晉封,宮中裁減用度,適齡宮女被放出,就連獄中也得以大赦。
除此之外,在壬寅之變中,喪生的朝臣及家眷也都給有撫恤和追封。
先前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參與黨爭的朝臣則被清算,當初敢於不在意官位上門拜訪這位皇孫的,反而一個個柳暗花明得到了晉升,吏部和內閣上下皆是一片忙碌。
賀蘭瓷不由問同樣繁忙的陸無憂道:“那你現在算是……”
陸無憂道:“新帝的幕僚吧大概,他想讓我直接回翰林院,然後補進內閣,但我沒答應。”
賀蘭瓷愣了愣,道:“嗯?”
陸無憂道:“晃州那邊還有一大堆爛攤子呢,總不能一走了之,等這邊穩定下來,咱們還得回去……”他頓了頓,道,“你要是覺得留下更好的話……”
賀蘭瓷毫不猶豫道:“那就回去吧!咱們孩子還在那呢……”
陸無憂道:“是啊,還有鄉親父老,你的書院,我的堤……那邊的日子倒是當真逍遙。”
賀蘭瓷想了想道:“還有古董羹。”
陸無憂側目道:“……你還真喜歡?”
賀蘭瓷點頭道:“覺得大家坐在一起熱火朝天的吃很有氣氛。”
陸無憂道:“這個倒是很容易滿足。”
沒過兩日,陸無憂就往陸府裡弄了一口大銅鍋,香料都是他們從晃州帶回來的,羊肉沒有那邊的鮮嫩,但放進鍋裡涮,沾了料一樣十分美味。
隻是這圍坐在一起的人……
賀蘭瓷眼觀鼻鼻觀心,陸無憂淡定放肉,花未靈握著筷子躍躍欲試,剛剛登基的熙帝此刻正坐在旁邊,也拿著雙銀質的筷子,笑得依舊和善。
四周圍滿了太監,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吃古董羹。
陸無憂原本還想去叫賀蘭瓷她哥賀蘭簡,被賀蘭瓷立刻阻攔住了。
“……還是彆叫我哥了!”
陸無憂道:“你不是要熱鬨些,不然我還想叫上你的表姐表姐夫。”
賀蘭瓷忍不住道:“但你沒說那誰會來啊!”
陸無憂聳肩道:“這得你怪未靈,我跟她說了之後,她轉頭就跟那誰說了。”
這還得說,賀蘭瓷本以為慕淩登基之後,宮闕深深,和花未靈大抵是沒什麼再見麵的機會了。
誰知道……
花未靈舉著塊金光燦燦的牌子道:“他跟我說,有了這個,可以隨時去找他玩。”
是一般會賜給功臣,可以隨意進出皇城的大內通行令牌。
因為這塊令牌出現的次數極低,一般也隻會被供在祖宗廟裡,很少有人會拿出來用,賀蘭瓷之前隻在書上見到過。
總之她的表情很一言難儘。
花未靈擺弄著那塊牌子道:“做得還真精細。”
……那當然,通常是傳家寶呢。
不過即便如此,賀蘭瓷也仍舊不乏擔心,雖然她多年來忠君的思想被陸無憂衝擊得差不多,畏懼感也大大降低,但隻要是在那個位置上,便注定生殺予奪,不再是個普通人。
陸無憂道:“順帝我不是照樣應付過來了,而且……”他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儘。
當日,他和蕭南沐基本穩定了長雍行宮的局麵之後,還多聊了兩句。
蕭南沐也很疲累地支著額頭道:“要不是怕被幽禁,也不用這麼辛苦。”
陸無憂端起茶杯喝了兩口道:“恭喜你今後大權在握。”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想做皇帝,你信嗎?”
這話格外得了便宜賣乖,陸無憂道:“那你現在還來得及去找許皇後。”
蕭南沐笑了一聲道:“當然也不想讓其他人當皇帝。陸大人,你先前說過的話還算話嗎?”
陸無憂道:“你說哪句?”
“‘前朝就有帝王二十載不上朝,不問世事’那段。”
陸無憂將茶杯放下,手指抵著桌板道:“你還沒當皇帝呢?就想著不乾活了?”
蕭南沐理直氣壯道:“皇帝又不是生來就要乾活的,那朝臣的俸祿是白拿的嗎?說句實話,我是真的想做江湖俠客,現在也一樣。”他頓了頓道,“不過你放心,既然答應了花姑娘,這皇帝做我是會先好好做的,但是……你不能全指望我。陸大人既然這麼為國為民,死而後已,想想辦法吧。”
陸無憂總覺得這個皇帝也不怎麼靠譜。
希望他從晃州回來時,朝局還穩定吧。
一頓古董羹吃得人味同嚼蠟。
等把人恭送走之後,賀蘭瓷心有餘悸道:“下次還是算了……”
她著人收拾著碗筷,按了按肩膀,正要往書房走,被陸無憂叫住,道:“瓷瓷。”
賀蘭瓷回頭道:“怎麼了?”
陸無憂抬手一攬她的腰肢,腦袋很自然地在她肩頸處一蹭,道:“有點累。”
“嗯?”
賀蘭瓷微微怔著,被他抱住,肩窩處微癢,人卻被他蹭得心口發軟,聲音也軟下來:“那就休息會。”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陸無憂不光是在蹭,他的唇亦在她頸側輕貼著,極其自然地往上遊移,賀蘭瓷呼吸一瞬間便亂了。
直到他的唇挪移到她的唇邊,陸無憂輕笑道:“在你身上休息會行不行?”
賀蘭瓷:“……”
陸無憂的話聽不出來他的意圖,但身體卻很明顯。
賀蘭瓷抬手捧住他的腦袋,仔細看了看他的眉眼,唇貼上去,卻也含了點笑意道:“你不是說你累了,你確定……”
下一刻,陸無憂就抱起她直奔主屋的臥榻。
賀蘭瓷是不知道陸無憂這次有沒有儘興。
反正她確實是儘力了。
賀蘭瓷困倦地倒在榻上,青絲披散在光.裸的肩頭上,正昏昏沉沉著,手指驀然觸到了小.腹,兩條交疊的長腿交錯了一下,她猶豫著,轉過身來道:“還有件事……”
她怕陸無憂忘了,又跟他重申了一下,自己可能不太容易受孕這件事。
陸無憂本來還在背後抱著她溫.存,聞言,一頓道:“怎麼我看起來像是記性很差的樣子嗎?”
賀蘭瓷表情還是有點糾結。
陸無憂在她眉心親了一下道:“至少目前,我說過的話還沒有是騙你的吧,順其自然就好……而且你這樣也挺好的。”他的指尖在她腰上輕點,“會很疼的。”
賀蘭瓷眉心還沒舒展一瞬,就聽陸無憂又道:“更何況,我們不是已經有兩個孩子在晃州嗷嗷待哺嗎?”
“……”
這種時候也能算嗎?
她艱難道:“……好吧。”
陸無憂在她的麵頰上親著親著,又有些意動,音色含糊道:“早點回去,說不定還能撿到更多呢。”
***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踏上了回晃州的馬車,後麵浩浩蕩蕩,跟了幾車的賞賜。
熙帝還順便給陸無憂又升了個官,他原本是正五品的隨原府同知,熙帝大手一揮,給他扶了個正,直升到正四品的隨原府知府。
乍一看隻差了兩階,但以陸無憂這個年齡來說,便有些嚇人。
然而倘若知道,熙帝差點想把他直接塞進內閣裡,就不覺得有那麼誇張了。
賀蘭瓷登車時,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繁華上京。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後又減免了今年一部分的賦稅,百姓們俱都歡欣鼓舞。
他們其實根本不在意帝王是誰,隻在意自己的生活能不能過得好。
她看著街頭巷尾忙碌著的行人,看著兢兢業業做著生意的攤販,看著所有對未來充滿憧憬的百姓,想起那個許久之前她問過的問題。
——大雍會變好嗎?
不留神說出了口。
陸無憂自她身側而過,腳步一停,也望向了賀蘭瓷看著的地方,隨後笑道:“隻要你想,它就會。”
作者有話要說: 萬能憂to瓷瓷: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實現。
確實正文要到尾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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