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道:“你是指什麼?”
蘇玉娘道:“大丫的爹是哪裡來的?身邊還有誰?玉佩怎麼來的?”
蘇老爺子道:“他一個人,渾身破破爛爛的,大概餓了好幾天沒吃飯了,不近不遠地跟在幾個難民身後,撿一點他們吃剩的草根與樹皮。有時候,那些難民煩了,會揍他一頓出氣。我知道的隻有這些,我本以為他那樣的孩子,孤苦伶仃一個人,不是餓死,就是要被人抓去易子而食……等我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長大了,還搬來了咱們村子。”
“我說的全是實話,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你非得問蘇承的玉佩怎麼來的,災荒之年,哪兒哪兒都是死人,誰知道他是從哪個屍體上扒下來的。”
蘇玉娘丟了一遝銀票在桌上:“明早,縣衙見。”
蘇玉娘離開後,蘇老爺子疲倦地閉了閉眼。
他並沒有對蘇玉娘說全部的實話。
當年那孩子的境遇,比他描述的糟糕許多。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血跡斑斑,像是剛死裡逃生過。
他臉上臟兮兮的,一雙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他衣衫襤褸,料子是上等的絲綢,隻是大家並不認為是他自己的,隻當他是撿了誰的衣裳穿上去的。
那孩子起先吃東西的樣子,像是有教養的大戶人家的孩子,可他吃慢了就會被搶……
剛撿到那塊玉佩時,他與爹是動了還給他的心思的。
他跟蹤了那孩子幾日。
他親眼見到那孩子跟在一群災民身後,學挖草根、扒樹皮、喝臟水……
他那麼羸弱,又那麼頑強。
最後一次見到那孩子,那孩子因為半個餿掉的饅頭,被人揍得奄奄一息,這時,鑲在他衣裳夾層裡的玉佩掉了出來。
災民去搶。
那孩子才六歲,可他居然抓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向了那人的腦袋!
有些人,就算流落進羊群,也依舊是一頭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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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裡,蘇承將張刀狠狠地暴揍了一頓,胳膊腿兒全打折了,上次就是下手太輕了,這混賬東西不長記性,才敢買通王麻子來誣陷他的大胖閨女。
這一次,蘇承直接讓張刀沒了半條命。
蘇承神清氣爽地出了巷子,扛著殺豬刀,大搖大擺地回了村。
另一邊,蘇淵的馬車駛上了官道。
蘇淵的氣色越來越差,胸口像是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他扶住車壁,大口大口地喘氣。
車夫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忙問道:“爺,你怎麼了?”
蘇淵想開口,奈何喉嚨也好似堵住了,他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車夫:“爺?”
咚!
蘇淵栽倒了。
車夫勃然變色:“爺?!”
蘇承今兒沒走村路,他去探望了一下程家人,回來時走的是官道。
他遠遠地,瞧見道上停著一輛馬車,看似不起眼,但他多年的打劫……咳咳,江湖經驗,多半是個低調的富商。
十商九奸。
他搓搓手,要不要……乾一票?
唉,算了,答應了閨女,洗心革麵,從頭做人。
蘇承咂咂嘴,忍住打劫的衝動,從馬車旁邊走過去了。
……
三秒後,他唰的跳進車廂:“打劫!銀子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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