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相認(一更)(2 / 2)

唔,一定是錯覺。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盤腿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瞪了她一整天的衛廷:“……”

傍晚時分,三小隻去溜小馬駒,蘇二狗不近不遠地跟著。

蘇老爹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前院,他腳邊是托鐘山為他弄來的細竹篾。

竹篾處理過,去了水分,乾燥而有韌性。

小時候,隻給人放牛吃不飽肚子,因此他也和人學過一點手藝,有時候是偷學,有時候是給人乾活兒,能混口冷飯吃。

閨女的簍子用壞了,他想給閨女做個新的。

集市上有賣的,但,一是貴,二是不如他做的堅實耐用,最重要的是,閨女簍子裡要放藥箱,格局就與普通的簍子不一樣。

他許多年沒編竹筐了,有點兒手生,把掌心劃了兩道口子。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血乾了繼續編。

編著編著,漸漸進入狀態,動作變得熟稔迅速起來。

蘇淵挑開馬車的車簾,看到的就是蘇承埋頭編竹筐的一幕。

他心口一酸,扭頭望向身邊的虛弱的老者:“父親……”

老侯爺是一個時辰前醒來的,這一次沒有立馬昏睡過去,神誌也很清醒。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他們在哪裡。

當蘇陌交代了一家人的住處後,他不顧蘇淵與蘇陌以及符郎中的反對,拖著病弱的身軀趕了過來。

蘇陌蘇淵伸手去扶他。

老侯爺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自己走。

父子倆清楚老侯爺脾氣,不敢與他拗著來,否則老人家一激動,又暈倒了,那就當真麻煩了。

老侯爺戎馬一生,也不是白練的,這幾日的昏迷大半是因為中毒,如今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不說立馬生龍活虎,走幾步是沒大礙的。

他緩緩地來到蘇承麵前。

蘇承編竹筐呢,忽然感覺頭頂一暗。

他帶著幾分不好相與的煩躁,抬起頭來,見到是個老人,他又把戾氣壓下了,不鹹不淡地問道:“你誰呀?”

老侯爺看著與妹妹如出一轍的眉眼,心情難以壓製地激動起來。

“你……你是蘇承?”

他顫聲問。

“啊,我是。”蘇承伸了伸有些酸脹的大長腿,他個子高,坐小馬紮吃力。

老侯爺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

蘇承本能地往後一仰,古怪地看著他:“你乾啥?”

太像了……

像他……也像妹妹……

但還有一件事要確認。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屁股……”

蘇承虎軀一震,怒目而視,一蹦而起,一個大耳瓜子呼了過來!

老侯爺被呼倒在了地上,艱難地把話說完:“……上的胎記……”

話落,老侯爺兩眼一黑,頭一歪,暈過去了!

蘇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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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被強行搖醒的蘇小小,打著嗬欠從蘇承的屋子裡出來。

她來到堂屋,看了眼一臉焦急的蘇淵、神色凝重的蘇陌,以及有一丟丟小尷尬的蘇老爹。

“沒大礙,睡著了,一會兒就能醒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暗鬆一口氣。

“我能進屋看看嗎?”蘇淵問。

蘇小小點頭:“請自便。”

父子二人都去了老侯爺那邊。

堂屋裡剩下父女二人。

蘇小小頂著滿頭問號:“爹,你怎麼就把人給揍了呢?”

蘇承輕咳一聲,嘀咕道:“誰讓他要看我屁股的……”

蘇小小:“人家那不是……”

蘇承:“還喘了口大氣。”

蘇小小無言以對。

蘇承困惑道:“閨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那個人是誰呀?他乾嘛要看我胎記……他咋知道的?那個叫蘇淵的我倒是認識,上次他去過咱們家,另一個是他兒子嗎?長得挺像,被我打暈的是他老子……咳咳,他爹?”

蘇小小早先不說,是不清楚這一家子的人品,也不希望蘇老爹受到任何形式上的傷害。

一開始不作期望倒也罷了,期待過後的失望才是最傷人的。

可既然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蘇小小決定將玉佩的事和盤托出。

“爹,你還記得你身上的那塊玉佩嗎?就是你當成傳家寶的那一塊。”

蘇承道:“記得,咋啦?”

蘇小小又道:“那塊玉佩原是一對,你說你不記得是哪兒來的了,可能是撿的。”

蘇承道:“是啊,而且我還撿了一對呢,後麵被老蘇家偷去了一塊,這事兒我知道啊。”

蘇小小定定地看著他:“爹,玉佩不是你撿來的,它們本來就是你的。”

蘇承:“???”

蘇陌過來了,說老侯爺醒了,讓他倆進屋一趟。

看著祖父高高腫起的臉,蘇陌算是明白那丫頭吊打秦雲時的反應速度從何而來了,妥妥的遺傳。

老侯爺的眼底沒有絲毫不虞。

皇帝都不能打他臉,蘇承打了。

打了就打了。

方才蘇承的話,他聽見了。

屁股上是有胎記的!

其實看不看胎記都不重要了,從見到蘇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妹妹的孩子。

這種感覺從未如此強烈。

“我來說吧。”蘇淵歎道,“蘇承,你手上的玉佩是我姑姑的。當年我姑姑及笄,我父親送了她一對對佩,就是你手中的那一對。”

回京城的路上,蘇淵就反複思量過了。

萬一是真的,萬一蘇承的確是姑姑的血脈,他該怎麼與蘇承說?

他想了無數的話,可真到了開口的一霎,又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

“……半路遭遇追殺,馬車又驚了馬,姑姑和你不知所蹤。”

“我們找到了已經咽氣的姑姑……沒找到你。”

蘇承的腦子裡,連續不斷地閃過這兩晚的噩夢。

瘋掉的馬,無儘的追殺,滿地的鮮血,一個早已模糊了容貌的女人從血泊中掙紮爬起來,緊緊地抱了他一會兒,咬咬牙,用最後的力氣將他推下冰冷的湖水。

他一點點墜入冰冷的湖底。

他看見刺客的長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她的臉上沒有疼痛,她扭著頭,微笑著望向墜入湖底的他,無聲地說。

“活下去……徹兒……你要活下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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