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中與小韋子將衛廷抬進了蘇小小的房中。
小韋子眼眶紅紅的:“大東家……姑爺他……”
阿中打斷他的話:“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小韋子忙擦了淚。
阿中比他年紀大,性子更沉穩,他對蘇小道:“東家,我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們一聲。”
“好。”蘇小小應道。
二人出去後,蘇小小給衛廷掛上吊瓶。
有人扣響房門。
“進來。”蘇小。
衛六郎邁步走了進來。
他已換下染血的衣衫,重新戴回麵具。
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整個人的氣場與早先大不一樣。
就像是……心底的某個沉重枷鎖被打開放下了。
他不再是籠罩在陰霾中,他走到了陽光之下。
他來到床前,看了眼渾身纏滿繃帶、氣息虛弱的衛廷,張了張嘴,問道:“小七他……”
蘇小小調了下吊瓶的滴速:“傷勢處理了,血也止住了,但具體能不能醒過來,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她轉頭看向衛六郎,“莫歸遠死了嗎?”
“死了。”衛六郎說,“我親手殺的。”
“那就好。”蘇小小點點頭。
衛六郎見她的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不由地問道:“你知道莫歸遠會來找我?小七和你提過了?”
蘇小小搖搖頭:“他沒和我提過他的計劃。”
要是提了,以衛廷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會偷偷尾隨他去誅殺莫歸遠,他不想讓她承擔那份凶險。
“那你……”衛六郎不明白,她是怎麼猜到的。
蘇小小回憶道:“在鄉下的時候,快過年了,有一次我們在家裡做年貨,衛廷負責切麵片,他切的麵片每一塊都一模一樣,我問他刀工為何這麼好,他說練的,就算是刺中要害,可偏一寸少一分,都殺不死人。”
衛廷很清楚如何殺死一個人。
假死瞞不過他的眼睛。
當一個人死透之後,再厲害的救命藥也無力回天。
他是故意放走重傷的莫歸遠的。
他要莫歸遠死在衛六郎的手裡,讓衛六郎得到真正的解脫。
衛六郎其實也明白過來了,他心疼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衛廷:“小七他……會醒的吧?”
蘇小小低聲道:“我,不知道。”
……
莫歸遠的死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外麵說什麼都有,但那自有朝廷去善後。
自打回了醫館,她便寸步不離地守在衛廷床前,時刻監護衛廷的狀態。
這是她感覺衛廷距離自己最遙遠的一次。
他明明近在咫尺,卻隨時可能撒手離開。
蘇承也過來了。
他看著再也無法回應自己的女婿,心痛得像是正在失去一個自己的親兒子。
蘇小小坐在床前,平靜地說道:“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可就改嫁了,我認真的。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想娶我嗎?遠的不提,就說這條街上的,都聽說你快不行了,每日來提親的人差點兒把門檻踏破,孫掌櫃都煩死了。”
“我倒是覺得有幾個還不錯,劉家的公子財大氣粗,張員外的兒子為人風趣,趙屠子雖是鰥夫,又帶了五個孩子,但據說十分會疼人……”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
忽然,一隻纏滿紗布的大掌抬了起來,輕輕扣住她的小後腦勺,霸道地將她按上自己的胸口。
一道沙啞而虛弱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你找的都是些什麼人……是不是想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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