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早在對方衝進來的一霎,便按住了輪椅上的機關,他的指尖隻需輕輕一動,輪椅後方便會露出弩孔,射出一排迅猛到令人無法躲避的毒箭。
然而當那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諸葛青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衛廷看著他緊繃的身子,說道:“你不亂叫,我不會傷你,另外,你也不許回頭看我。”
他可不想自己的臉被人記住。
諸葛青沒動,沒吭聲,就那麼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衛廷在亭子裡待了一會兒,確定對方沒追來,他把長劍插回劍鞘,轉身出了涼亭。
但也不知為何,他明明都走下去了,又回頭往亭子裡看了一眼。
殺手一直等到衛廷走遠,才回到亭子:“先生,你沒事吧?”
方才他投鼠忌器,擔心那人會傷了先生,這才按兵不動,等待對方離開。
“沒事。”諸葛青平複著情緒說。
殺手殺人無數,極擅長通過氣息來判斷人的情緒,他感覺先生此時有些不淡定。
這不像先生的性子。
可先生的事,他不敢過問。
他想了想,說道:“先生,我繼續去殺他了。”
“慢著。”諸葛青叫住他,“不必再殺了。”
魅姬剛進來便聽到這句話,她不解地問道:“不殺誰?”
“得罪你的那個家夥。”殺手說。
“為什麼不殺了?”魅姬更疑惑了。
諸葛青問道:“去緋月戲樓打聽我的人就是今天那個人?”
“是啊。”魅姬說。
諸葛青正色道:“以後,不許動他。”
魅姬與殺手一陣驚訝。
衛廷回到由皇女府的下人把守的涼亭,宇文汐不在,她也被西晉帝叫走了,亭子裡隻有蘇小小一人。
蘇小小正在剝橘子,看了他一眼,問道:“打個招呼去了那麼久?”
“碰到刺殺了。”衛廷在她身邊坐下。
蘇小小剝橘子的動作一頓:“戲樓的人?”
衛廷點頭:“追殺我的是一個黑甲衛,戲樓與宇文懷有關。”
蘇小小蹙了蹙眉:“難道……戲樓是宇文懷的勢力?可是,你去調查你二哥,為什麼會遭到宇文懷的追殺?”
衛廷沉吟片刻,說道:“我懷疑,宇文懷對我二哥做了什麼,怕有人來替我二哥報仇,所以來一個殺一個。”
蘇小小唔了一聲:“這麼分析倒也有道理,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小虎哭了!”
她聽到了草場上傳來的哭聲,哭聲淹沒在蹴鞠場地的叫囂聲裡,但當娘的總是對自家孩子的哭聲格外敏感。
“我去看看。”衛廷說。
蘇小小放下剝了一半的橘子:“不是有人追殺你嗎?還是我去。”
衛廷把橘子放回她手裡:“他們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蘇小小望著他快步往草場而去,心道這家夥在鄉下總是消極怠工,最近倒是越來越勤快,是會疼人了嗎?
哎呀。
想什麼呢?
蘇小小扒拉了一下微微泛紅的耳朵。
“喲,小姐,這是誰呀?”
涼亭下方突然傳來不善的譏諷聲。
蘇小小聽出來了,是在藥鋪裡打過一次照麵的某丫鬟。
她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瞧見了上回與她爭搶雪蓮的大皇子府千金,她已經從小郡主嘴裡聽說過她的名諱了,宇文婧,宇文懷的次女,側妃所出。
身份上差了宇文馨一截,難怪沒被冊封郡主。
不過,據說宇文懷十分寵愛她,她在府上地位頗高,因此才會有膽子屢屢與宇文馨作對。
今日與她結伴前來的還有一位故人。
宇文婧一行人不請自來,進了皇女府的涼亭。
宇文婧優越感十足地看了蘇小小一眼:“果真是你呀。”
蘇小小的目光掠過她,落在某位故人的臉上,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見,靈犀公主,或者,我該叫你一聲靈妃?”
北燕與大周的公主前來和親,一個皇子也沒份兒,全被西晉帝封了妃,一個靈妃,一個靜妃。
“你們認識?”宇文婧問道。
郭靈犀被蘇小小的笑刺了眼,冷聲說道:“她是大周人,在大周見過,不熟。婧兒與她也認識嗎?”
宇文婧不屑地說道:“她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搶了我雪蓮的丫頭,自稱是諸葛先生的妹妹。”
“她?諸葛先生的妹妹?”郭靈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看向蘇小小道,“你還真是敢編呐!”
“什麼意思?”宇文婧問。
“既然她聲稱自己是諸葛先生的妹妹,不如把她帶去見諸葛先生,當麵認個親好了。諸葛先生要是肯認下她這個妹妹,我把項上人頭砍下來!”
郭靈犀沒點破蘇小小的真實身份,因為點破了就不好玩了,她就是想看著蘇小小被當眾打臉。
一旁的丫鬟突然指向前方:“看!諸葛先生過來了!”
諸葛青被一個黑甲衛推著,臉上戴了麵具,他的特征很明顯,對熟悉他近況的人來說十分好辨認。
眾人雖然覺得奇怪他為何突然戴上麵具,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停。”他開口。
黑甲衛停下輪椅。
諸葛青扭頭望向草場的方向。
小虎坐在衛廷懷裡哭鼻子,委屈得不得了。
大虎仰頭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都說了你接不住,你非要去接,我的力氣很大的!下次換你來踢,我來接,可以了吧?”
二虎也勸道:“對呀對呀小虎,你下來嘛,彆讓爹爹抱啦,和我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