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鄴冷冷一哼:“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
衛廷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赫連鄴又是一槍打了下來,衛廷持劍抵擋,被狠狠震飛,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體陡然間失去控製,僵硬得無法動彈。
不能死在這裡。
小胖孔雀和孩子還在等他回去……
他的手心一點一點握緊。
他冷冷地望向赫連鄴,眼神微閃道:“我都這樣了,八成是要死在你手裡了,不如你把我父親的事告訴我。”
赫連鄴來到衛廷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衛廷:“我不會把秘密告訴一個死人,因為,死人不配!”
他會講出這樣的話一點兒也不奇怪。
他骨子裡是個極為慕強之人,不然也不會輕信了自己是武安君的骨肉,他內心是盼望著自己有個如此強大的父親的,隻可惜武安君沒他這樣的兒子。
在他眼裡,隻有活下來的強者才有資格與他談條件。
衛廷虛弱地笑了笑:“赫連鄴,你一世殺戮,無兒無女,不過是赫連家用來向上攀爬的工具,你不覺得替他們賣命不值得嗎?”
“少用這種話來分散我的注意。”赫連鄴說著,一腳踢開了衛廷握在掌心的暗器。
“你輸了,你和你的一萬大軍全都要把命留在這裡。”
“是嗎?”
衛廷猛地往上一拽,隻見一根不知何時藏在雪地中的絲線猛地收緊,纏住了赫連鄴的腳。
赫連鄴猝不及防被絆倒,狠狠地朝後摔在了雪地裡,手中的紅纓槍也摔了出去。
他儼然沒料到衛廷挨了他那麼多內力,居然這麼快就能動了。
衛廷抓起手邊的長劍,起身一劍朝著赫連鄴的心口刺了下去。
赫連鄴連忙朝另一側一滾,衛廷的劍深深地紮進了他身後的雪地中。
赫連鄴穩住身形,一腳踹飛衛廷的劍。
衛廷又拾起了他掉落的紅纓槍:“赫連鄴,你的傷勢還沒有徹底恢複,你死定了!”
此話一出,赫連鄴的眉頭微微皺了下。
他身後的北燕大軍,也齊齊變了臉色。
衛廷沒有說錯,上一次與鬼怖交手受了傷,之後又遭到南陽王與蠱師的算計,他傷了根基,的確還差一點才能痊愈。
“殺你是夠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一拳朝衛廷轟了過去。
衛廷足尖一點,淩空而起,紅纓槍化作蛟龍,自半空衝他攀咬而下!
二人過了十幾招。
衛廷越發篤定他舊傷未愈。
這是殺掉他的大好時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要說這也是天賜良機,他身邊大軍無數,原本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接近他,可誰曾想他竟然在這裡等自己?
殺了衛家那麼多人,赫連鄴這是飄了。
赫連鄴也不想想,當初若沒有南陽王與白蓮教暗中給衛家人下絆子,他怎麼可能輕易得逞?
衛廷握住紅纓槍,目光如炬地看著他:“赫連鄴,你輕敵了!”
他承認赫連鄴強大,但,不是不可戰勝的強大!
“這一槍,為我祖父!”
他一槍斬下,刺傷了赫連鄴的胳膊。
“這一槍,為我父親!”
他又一槍刺過來,刺破了赫連鄴的盔甲。
“還有我的兄長,三哥!四哥!五哥!”
他那麼好、那麼好的哥哥們……全都沒了!
衛廷一招比一招凶狠,就算赫連鄴也打了他幾掌,他也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不要命地殺向赫連鄴。
赫連鄴這一刻是真真正正被衛廷驚到了。
他身上的殺氣與戰意似乎並不僅僅來自於自己,把武安君、衛胥與所有衛家兒郎的那一份也一並算上了。
赫連鄴與衛廷對了個掌,二人都被對方打飛,倒在地上鮮血狂吐。
然而衛廷一瞬也沒耽擱,再次不怕死地衝了上來。
赫連鄴恍惚了一下,朝自己奔來的人似乎變成了武安君,又似乎變成了衛胥,衛三郎、衛四郎、衛五郎……
噗嗤——
衛廷的紅纓槍刺進了他的肩膀!
他抓住紅纓槍,一腳踹上衛廷的胸口,將衛廷狠狠地踹飛了出去。
衛廷撞上身後的岩石,骨頭發出了哢嚓的碎裂聲響。
可他沒有倒下。
他不顧渾身的傷勢與疼痛,又一次毅然站了起來。
赫連鄴的副將臉色一變:這小子哪裡是在比鬥?分明是要和大將軍同歸於儘!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咬咬牙,趕忙號令道:“保護大將軍!殺!”
衛家軍的將領也拔出長劍:“保護少主!”
雙方兵力激烈地廝殺了起來。
一個個將士倒下,素白的雪地被染成紅色。
天空開始飄雪,混著飛濺的鮮血,形成了漫天的血霧。
衛廷與赫連鄴都被對方重創得隻剩最後一口氣。
二人倒在地上,赫連鄴扭頭看向衛廷,顫抖著身子笑了:“小子……你來呀……有本事就來殺我……”
衛廷幾次去抓紅纓槍。
赫連鄴先他一步艱難地站了起來,拾起了衛廷的劍,顫顫巍巍地走向衛廷。
他長劍指向衛廷的眉心:“你輸了。”
撲哧——
利刃入體。
是衛廷單膝跪地,將匕首不偏不倚地刺進了赫連鄴的胸口。
赫連鄴渾身一僵,撲通跪在了地上。
衛廷雙目發紅地看著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問道:“現在……我有資格……知道我父親的秘密了嗎?”
赫連鄴脫力朝前栽去,倒在了衛廷的肩上。
他望著漫天的飛雪,淡淡地笑了:“衛廷……你很強大……”
他眼底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若非說有什麼,大抵是對強者的欣賞,對過往的釋懷,對這一世的苦難與殺戮的解脫。
他靠在衛廷的肩上,氣遊若絲:
“衛胥他……可能……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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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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