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內,哲嬪吩咐董姑姑取了新製的兩盒金桔蜜餞出來,交給了蕭渙。
“前兒羅氏過來請安時,桌上擺著的這蜜餞,她連著吃了小半碟,隻說是自己喜歡這個味兒,你把這兩盒捎回去給她便是。”
蕭渙應了下來。
哲嬪又道:“如今兩國開戰在即,你父皇如今又忙著去園子裡接見代國使者,顧不上宮裡頭的事情,你和八皇子的婚事怕是要耽擱住了。好在太後昨兒發了話,說最多也不過拖到年底,今年一定把這喜事給辦成了,也算了卻了咱們一樁心事。”
蕭渙道:“叫母妃為兒子的婚事憂心,倒是我的罪過了。成婚了怕是很快就要開府,多留在你們身邊儘孝些時日是兒子求之不得的事。父皇如今是在忙軍國大事,不好輕易打擾,母妃莫要再在父皇和皇祖母麵前再提及此事了。”
如今被母妃這麼一搞,倒像是他這個做皇子的要急不可耐地想要成婚了似的。
哲嬪倒是沒有了悟出蕭渙的這一層意思,還以為兒子是全心全意為著自己著想:“你這孩子,就是心實。日後成了婚,有了孩子,可就不是一個人了,總要多幾個心眼兒才好。”
就哲嬪這直腸子,還知道教自己多幾個心眼兒。
蕭渙“嗬嗬”一笑,乾巴巴道:“母妃說得是。”
卻不想哲嬪越說越來勁:“旁的且先不論,單說你那四哥,從前時候在宮裡多不受看重的一個人啊!自打指婚之後就不一樣了,得了太子的青眼不說,就連你父皇提起來都是要說好的。我也是跟僖嬪談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看好四皇子的可不止她一個,日後出宮了,你也要去四皇子府上多走動走動才好。”
哲嬪也聽說了,自家兒子不願和大皇子結盟,但也不能就這般無依無靠地出宮去。
還是應該找個幫襯著的兄長為好。
聽了哲嬪這話後,蕭渙笑得越發勉強:“母妃這些話,又是從何處得來?”
“這些事兒不都是明擺著的嗎?”哲嬪道:“四皇子命是苦了些,但終歸還是個有能耐之人,況且他那王妃陸想容是個天生旺夫的命,夫妻兩個感情又好,自然是越過越紅火的,你挨得近了,總能沾些光不是?”
哲嬪這些話,無異於往蕭渙心口上一下一下地紮刀子。
陸想容原本該是他的,四哥的這些好運和福運也本來都是他的,卻不成想,就是因為他當初沒有未雨綢繆,親自去找父皇和太後敲定此事,就被端淑長公主母女壞了這門親事。
如今母妃還要他去跟四哥交好,俯首稱臣,他哪裡又能做得到?
哲嬪還在繼續叨念著四皇子的才能和陸想容的好處,蕭渙連一盞茶都沒有用完,就起身告辭,落荒而逃,連羅氏的蜜餞都忘記了帶回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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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想容回府時候已是傍晚。
蕭攸今天回來得意外的早,此時正在房間翻看著一本遊記等她。
一見到她回來,他放下了手中書冊,對著她問道:“今兒在宮中玩得可還開心?”
“還不錯。”陸想容實話實說道,“從東宮出來後,還去了姨母那裡。姨母還跟我說呢,如今你發達了,她都跟著沾光了,在後宮裡頭行事也更有底氣了呢。”
蕭攸笑了笑,道:“舒妃娘娘還是這麼幽默。對了,還有一事。太子今天清晨尋我我商量,要讓我跟著大軍北上,主督運糧草之事。”
陸想容點了點頭,道:“看來這事倒也是真的。今天散席送完了客人後,太子妃把我叫去了內殿,也同我說了這件事,聽她的意思,是想讓我轉告於你。”
說到這裡,陸想容又想起了出宮之前嘉嬪留下的話。
陸想容有一種直覺,覺得許氏不會要害蕭攸,便將那話也轉告給了他:“還有方才,我從姨母宮中出來時遇上了嘉嬪,她讓我給你帶一句話,說這是大皇子設下的陷阱,讓你千萬彆去。”
“嘉嬪?”蕭攸蹙眉,“可是令國公府送來的許氏?”
“是她。”弄不清許氏的底細,總讓陸想容覺得有些不安,“殿下可是認識嘉嬪嗎?她說是‘故人’,從前她在進令國公府前,似乎也再金陵住過不少的時間。”
蕭攸認真思索了一下,道:“在我的印象裡,倒是從來沒記得有這樣的一個人。”
“興許是你沒有注意過的什麼人吧。”陸想容見怪不怪,畢竟他是留在金陵城中的皇子,想來關注他的人不在少數,“那殿下的想法如何,可是要接受太子的好意,去爭一爭這個位置?”
“嘉嬪的話不無道理。這個位置,隻怕爭過來不易,坐起來更難。”蕭攸道,“我已經跟太子說開了,我才疏學淺,年紀和資曆都不夠,請太子另擇高明。“
雖然這差事看似能立不小的功勞,但細究起來就知道沒那麼便宜。
他如今是太子的人,他所做出的成績都會算在太子的頭上,而若是應了這個差事,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大皇子。
在這次行軍當中,大皇子絕對讓他討不了好,也賺不到便宜。
聽了蕭攸這話後,陸想容也鬆了一口氣:”殿下拿定了主意就好,大皇子看起來的確不是個好相與的。”
就她個人的意見而言,還是希望四皇子不要摻和這件事。
若是此時領軍人選未定,督運糧草之事還可以爭取一下,甚至如果領軍人是六皇子的話也可以爭取一下,但就現在這個情況而言,這次皇帝已經定下了由大皇子代自己親征,那麼四皇子就應該暫避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