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宣布議事解散後,五皇子跟在眾臣後頭走出門來。
對於剛才議政殿上發生的事情,五皇子覺得很有些懵,便對著和自己一同走出議政殿的舅父詢問道:“這又是革爵又是收錢的,難道是什麼好事嗎?為什麼三哥要搶著去呢?”
舅舅摸了摸他的腦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以後你還是少跟三皇子接觸,得空多跟著四皇子學一學為好。”
他這外甥原本就是有些缺心眼兒的,可彆再跟著三皇子在一處了。
蕭攸從議政殿回來之時,看到陸想容正坐在那裡看話本兒消遣,臉上掛著幾分淺淺的笑意。
蕭攸走過來坐到她身旁,及其自然地伸手攬住了她:“看什麼這麼開心?”
他的氣息就這樣從四麵包裹住她,乾淨清冽,她輕輕在他頸窩處蹭了蹭,道:“正看到這出戲裡頭先生上課點名的故事,覺得有些好笑。”
蕭攸接過那話本兒來,跟著看了一下,也翹起了嘴角。
但陸想容知道,這種級彆的笑話,放在平常時候,蕭攸都是不會笑的。
陸想容下定義道:“殿下今天心情不錯。”
蕭攸略作矜持地咳了一下,道:“五弟說是送過來幾盆水仙花兒,已經交到花房了,你看了可喜歡嗎?”
陸想容道:“五弟也是個人才,每次弄來的花兒都能推陳出新。和平日裡派人去市坊間購置的大不一樣,就連內廷司送來府上的都比不過五弟的花兒,可見是用了心的。”
蕭攸滿意道:“你喜歡就好。”
陸想容道:“方才另做了幾樣小點心招待五弟,叫白露去前院給你們送,結果聽說皇帝傳召了你們兩個。你這剛下朝回來又被急招回去,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蕭攸道:“國庫的銀錢這兩年裡短得很,父皇跟我們商量一些儉省的法子,想著先收繳戶部欠銀,再推行獎等襲爵。”
陸想容一聽就知道這事不好乾,不免有些緊張地問道:“陛下可說了要找什麼人主理此事?”
那個被皇帝欽點的倒黴蛋兒不會又是蕭攸吧。
蕭攸道:“是三哥主動攬下了這差事,還得了父皇好一番褒獎。”
聽蕭攸這麼一說,陸想容才想起,前世她記得好像三皇子也鬨了這麼一出,為了在皇帝麵前表現而接了一些相當棘手的活兒,就連這些事情也敢硬著頭皮去上。
不得不說,是真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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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革爵而言,收繳戶部欠銀相對更要簡單一些。
故而三皇子決定先去收賬。
結果被收繳欠銀的官員還沒發表出多大意見,戶部自己先亂起來了。
戶部尚書袁大人甚至開始羨慕吏部,人家四皇子雖然也不通人情,但好歹會劃一道杠子,按著規矩辦事,該怎樣就怎樣,這樣雖說不講情麵,但實則極大的方便了工作的推行。
但三皇子則不然,雖然有手腕也想乾事,想法還是太過天真,不夠老道。
本來說好要定下統一標準和還款日期的,後來去他王府找他說項太多了,他聽了那些官員的意見後又有了諸多改動,結果混了個不倫不類。
簡而言之就是從前沒辦過差,一上來就擔任了這麼重要的崗位,根本不懂裡麵的厲害,行事也不成章法。
大臣和宗親們都是人精,皇帝但凡心眼兒少一些,這些人早就把皇帝壓住了,三皇子卻還想著不拿出具體措施和抓手,隻用身份壓著人還錢,就把差事辦好了,簡直癡人說夢。
三皇子不中用,壓力又轉移到了戶部尚書袁大人的身上,袁大人便不免過得十分鬨心。
最近感到憋屈和力不從心的倒也不隻袁尚書一個,自從太子被廢後,皇帝的日子也不好過。
建成二十幾年前後,大皇子和太子都在朝中,從來都是搶著去辦差事的。
而他作為作為皇帝,隻管坐在上頭指揮便是。
可現在的情況是,老三自己願意表現自己,也願意主動分擔一些事情,即便是那些難辦的差事也從不推諉。
可老三病了這麼多時日,二十多年都深居簡出,直到這兩年間才逐漸冒頭,雖然對自己尊敬有餘,也願意分擔,可無奈能力有限,心氣兒也不夠,辦起事情來不夠漂亮也不能服眾。
老四辦事倒是漂亮,也叫自己省心,可無奈對自己的態度永遠都是愛答不理,不推不動,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積極進取之心。隻是自己如今手頭實在缺人,即便作為大周天子,天下第一人,卻也不得不好聲好氣地哄著用他。
皇帝去到慈寧宮之時,忍不住就此事跟太後抱怨了幾句。
太後聽了皇帝這話後,不免起了旁的心思,對皇帝建議道:“依著哀家看,老七也是個靠譜的,皇帝若是覺得老四不堪大任,隻管找老七幾個分擔一些便是。”
皇帝沒有作聲。
知子莫若父,老七是個什麼樣的品格,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了解的。
老七這孩子隻管風花雪月,家裡妻妾之事都處理不平,比不得老八的心思縝密,也比不得老九的心眼兒靈活,根本不堪大任。
皇帝覺得太後這幾年也大了,私心越發多了,也糊塗了起來。從前是一心擁立自己登基為帝,也頗有手段,能夠鎮得住前朝後宮,而如今卻總想著自己和胡家的榮華,做出了不少的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