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嚴已能從她的長篇大論中推出她的主旨,他回應:“嗯。”
施索帶著淺笑,溫和地說:“所以說,你現在雖然長大了,可你叔叔仍然是你應該要尊重的長輩,是他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爭執可以有,但在大方向上,你必須要聽取他的意見,要知道你到現在還沒參加過工作,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就沒資格說獨立。”
舍嚴開口:“經濟實力決定話語權?”
“你明白就好。”施索說。
舍嚴默默點頭。
“那回頭跟你叔叔打個電話,有什麼事就攤開了說,做任何決定都不能任性,你已經如願玩了一年,年輕不代表就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施索覺得這會可以給她添把胡子捋捋,她難得這麼老成說出一番大道理。
舍嚴聽話地點頭。
施索心中熨帖極了,伸手說:“水。”
舍嚴轉身給她拿,施索接過杯子,仍燙呼呼的,她吹了幾口氣,聽見舍嚴開口:“我問過康友寶,這間房可以租給你。”
施索先一個問號,再一串歎號,“誰說要租這裡了?!”她道。
舍嚴說:“有現成的房子,沒必要多耗精力另找。”
施索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搬家了?”
舍嚴答非所問:“不喜歡這裡?”
“……也不是。”實話實說,住過老破小後,現在這間房簡直是天堂,房間雖小,可公共空間太吸引人。施索咬了下玻璃杯口,也不問舍嚴哪隻眼睛看出她要搬家,估計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
她問:“我租這裡不是不合規矩?”
“我先幫你交兩個月房租。”舍嚴直接跳過她毫無意義的問題。
“乾嘛要你幫我交,用不著。”
舍嚴點頭:“好,那你自己交。”
施索又問:“多少一個月?”
舍嚴報了個數。
這樣的地段裝修,可以說是物美價廉了,施索說:“哦,行吧,那你先幫我墊著,等月底發工資了我再還你。”
“……”
她本來還想留點派頭,畢竟跟舍嚴多年不見。可今天一整天的狼狽都讓他撞見了,索性一腳踹開麵子。
舍嚴沒有任何異議,“哦。”又提醒,“喝吧。”
紅糖生薑水溫度適宜,施索仰著脖子一口喝完,舍嚴替她拿走空杯子,擱到床頭櫃上,問:“官司怎麼回事?”
施索皺眉:“怎麼又問,我說了大人的事情你……”
“經濟實力決定話語權,”舍嚴回頭,把話還給她,“你剛剛說的。”
施索:“……”
舍嚴輕飄飄道:“旅費是我自己賺的,邊旅遊邊拍片子賣,這一年我沒花過叔叔的錢。”
施索:“……”
舍嚴兩指輕敲床麵,打量一下房間:“房租也是。”
施索:“……”
短暫沉默。
施索輕言細語:“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累了吧?”
舍嚴:“……”
“原來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呢!”施索佯怒,時間這把殺豬刀果然把舍嚴也劈了,他居然會拿話來堵她!
但怎麼說舍嚴也是關心她,雖然這點糟心事她想起就煩。見舍嚴一副靜靜等著答案的樣子,施索勉為其難:“說來話長,簡單總結就是好心沒好報,我怕說了汙染你幼小的心靈。”
舍嚴不接茬。
施索隻能繼續:“我還在做記者,你知道吧?”
“嗯。”
現實和理想背道而馳,她學了四年播音,信誓旦旦、大放厥詞要做新聞主播,結果當年電視台麵試完不收她,反倒問她有沒有興趣當記者。
為了維持生計,她隻能退而求其次,一退就退了四五年,如今仍在跑一線,大多采訪民生,比如夫妻矛盾、酒托騙子、Tony老師收費離譜一類。
“月初,有個叫梅秀菊的女人打電話來電視台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