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在(7)(2 / 2)

秋焰 金丙 13395 字 10個月前

施索知道自己就是個俗人。婚姻要門當戶對,男女雙方三觀相合,家庭背景相當,自身條件也相配,這樣才能少些雞零狗碎,相對長久。

不像她的親爸親媽,三觀不合一拍兩散,也不像她親爸和後媽,年齡差一大截,閱曆不同,生活態度也不同,還有她這個拖油瓶成天攪和。

所以她要戀愛結婚,一定要找三觀相合,年齡相仿,條件相當的。

施索記下藥膏名字,吃完飯,和趙姮一起走出餐廳,問趙姮要去哪,她開車送她。

趙姮說不用,她要散散步,想了想又說:“你爸這次本來是要自己過來的。”

“哦,然後呢?”

“家裡兩個小的換季感冒發燒,他才沒法過來。”

“知道了。”施索回。

趙姮也沒再多說。

回去的路上,施索先找藥店配藥,藥房隔壁有家蹦床館,她拉住舍嚴說要進去玩。

進去後她先在蹦床上撒了一會兒野,又跑過去跳海綿池,從高處往下墜,她在教練指導下還嘗試著翻跟頭。

舍嚴有傷沒法玩,他一直站在海綿池外望著施索。海綿池被人跳得多了,中間那塊區域的海綿漸漸被擠到四周。舍嚴看了一會兒,發現池底變薄。缺少海綿,跳下來會有危險,工作人員也不去補充。

舍嚴沒讓施索離開,他走進池子裡,把四周海綿往中間區域扔。

施索站在跳台上往下看,問舍嚴在乾什麼,舍嚴說:“中間空了。”

施索這才發現被她忽視的危險,她又跳了幾次,舍嚴一直在幫她填充跳台下方的海綿。

回到公寓,後遺症才出現,施索腰酸背疼,鴿子湯還沒燉,她先把湯燉上,然後往按摩椅上一坐,叮囑舍嚴:“水開了轉小火。”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舍嚴幫她蓋上毯子,看了眼從餐館帶回的裝著月餅和蛋黃酥的紙袋,他把袋子拎起,走到公寓外,直接扔進垃圾箱。

第二天施索才想起紙袋,找不到袋子,她也不太在意,隨口問舍嚴有沒有看見,舍嚴搖頭。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邱冰冰派給施索的選題在縣城,施索不想跑這麼遠,邱冰冰這回鐵麵無私,堅決不再給她開後門,施索隻能帶著攝像前往崇臨縣。

到了縣裡某鎮,她才想起這裡有間康友寶所說的很靈驗的寺廟,她打算做完采訪就找過去。

采訪對象是一位向媒體求助的婦女,婦女的孩子生病,沒錢醫治,丈夫又是個賭鬼,根本不管她們。

婦女境況可憐,聽著這熟悉的橋段,施索卻提不起勁,她敷衍地把采訪任務完成,就跟司機和攝像說想去這裡的一間寺廟轉轉。

攝像也有興趣,他想為老婆和沒出生的孩子祈福。

寺廟位置在半山腰,采訪車剛停下,攝像突然接到醫院電話,才聽一句,他就跳了起來:“什麼?!”

施索嚇一跳。

攝像掛斷電話就往車裡衝,朝她和司機喊:“我老婆難產,我要馬上回去!”

施索立刻準備上車,屁股剛挨到坐墊,她又走了下來,說:“你們先回,到都到了,我想上完香。”

“那你怎麼回去?”司機問。

施索說:“到處都是車,不怕回不去。”

攝像和司機顧不上她,車子很快沒影了。

台階造得崎嶇,高高低低路又窄,施索爬到半山腰,花了大約八|九分鐘。

非年非節,廟裡沒什麼香客,她先問廟中師父怎麼點長明燈,為奶奶點上一盞燈,又跪在蒲團上和奶奶聊了許久,然後她才為自己求了道平安符。

施索向老師父確認好幾遍:“能去晦氣吧?我最近特彆倒黴,能去晦氣才行。”

老師父直點頭。

施索想了想,又替攝像大哥的老婆求了一枚。

離開的時候下起雨,施索包裡有把五折小傘,但雨勢太大,小傘估計不太能擋,她又回廟裡躲了一會兒,後來見大雨沒完沒了,她才撐開小傘走下山。

這裡沒高鐵站,隻有回黎州市的客運車,施索提前叫了滴滴,但直到走下山,都還沒司機接單。

她一邊等接單,一邊查尋線路,發現這附近還有個公交站,她往公交站台走。路上她一腳踩進水坑,右腳球鞋全濕了,水滲進襪子裡,腳立刻難受起來。

她加快步伐走到站台,一看才知道這裡隻有一路車,一個半小時才一趟。

施索隻能繼續等滴滴。

荒郊野外,人煙稀少,又狂風大雨,她突然瘮得慌,使勁搓了搓手臂。

十分鐘、半個小時、四十分鐘,還是沒車。

再這樣下去,天都快黑了,施索先給舍嚴發了條微信,告訴他今天回去晚,讓他自己把鴿子湯燉了。

昨天她在按摩椅上一覺睡醒,舍嚴先盛了一碗湯給她,她睡一覺的功夫他就自學會了,今天可以讓他自力更生。

舍嚴很快回複微信,問她有什麼事要忙,施索回複說她被滯留在荒郊野外了。

舍嚴電話打了過來。

“喂?”喉嚨有些酸脹,施索清清嗓子。

“怎麼會一個人在那?”舍嚴問。

施索把前因後果簡單地說了,舍嚴問:“你那邊在下雨?”

“嗯,超大雨。”

“你在室外?”

“嗯。”

“等車等多久了?”

施索估算:“現在大概有五十分鐘了。”

“發個定位給我。”

“乾嘛?”

“我過來接你。”

“不用,這麼遠你怎麼過來。”

“我剛提了車。”舍嚴教她,“你繼續等車,等到車了,五點半前要是能趕到汽車站你就去,我查了下,回黎州的末班車是五點半。要是趕不及,你就在鎮中心下,找家店吃點東西。如果你那個位置一直沒車,你哪都彆走,等著我過來。”

施索覺得這裡總能等到車,沒必要讓舍嚴浪費時間白跑一趟,她這些話沒來得及出口,舍嚴就說了這麼一長串,她第一次插不上他的話。

“聽見了嗎?”舍嚴問。

“……嗯。”

“你充電寶帶沒帶?”

“沒。”

“手機現在少用,等我到了再跟你聯絡。”

“哦。”

“你先把定位發給我。”

她張了張嘴,最後道:“你車開慢點。”

掛斷電話,她繼續等。包裡有水,但沒吃的,喝了幾口水,她盯著地麵發呆。

這裡路況很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雨水已經積起一潭又一潭,接連落下的雨珠像狂歡,在水坑上蹦蹦跳跳。

她記得她剛來黎州的時候,有一回和親媽約了逛街,才逛一會兒,寧茹久就哭著打來電話說她回不去了。

寧茹久那時才十六歲,周末和朋友去外省玩,跟朋友吵架,被丟在了酒店裡。

寧茹久有手機有錢,酒店也在市中心,但施愛月接到電話後還是驅車趕了過去,整整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她剛才其實有一瞬間想給施愛月打電話,但理智及時叫停她。

施索等到昏昏欲睡也沒等到公交和滴滴,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半明半暗中看見一道人影向她跑來。

人影沒撐傘,又高又大,隻身破開這一道道的雨幕。

“你總算來了,我腳都快凍殘了。”施索從恍神中醒來,隨便找了一句話。

舍嚴微微喘著氣:“前麵山路塌方,路被堵了,車全都進不來。”

“難怪……”

舍嚴突然蹲下,握住施索小腿,施索縮了縮:“乾……”

“我車停在那邊,要走過去。”舍嚴掰下她的鞋子,再將她襪子一脫,用力搓了搓她的腳,接著把腳擱在他大腿上,又去脫她另一隻,摸了摸,另一隻腳襪子沒濕。

他抬頭看了眼,施索傻愣愣地望著他,他又低頭幫她把乾腳的那隻鞋子穿回,然後又搓了搓那隻濕的,兩手裹了一會兒,確定回血了,他才說:“我鞋子太大,你不合腳,我背你過去。”

“……不用。”施索把腳抽回來,彎腰穿鞋子,頭頂心對著他,說:“我哪有那麼嬌氣。”

舍嚴沒再說。

距離不算短,一路過去也沒路燈,手機照明不清不楚,施索走得慢,雨傘讓舍嚴拿,小傘撐不住兩個人,舍嚴一直被淋。她問:“怎麼不帶把傘?”

舍嚴說:“黎州沒下雨,沒來得及找。”

“哦。”施索踩到了一腳爛泥,鞋子差點陷進泥裡。

“拿著。”舍嚴把傘給她。

施索接過。

“我背你。”舍嚴上前,背朝著她。

施索看了眼舍嚴依舊綁著紗布的手臂,這回沒再拒絕,她爬上舍嚴後背。

兩隻大掌穿過她膝蓋後側,她將小傘遮到舍嚴頭頂。

紊亂的心跳平靜了下來,她舒服地趴在舍嚴不知何時變得寬大堅硬的後背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