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在車裡抽煙,舍嚴把施索押進後座,說:“你休息,采訪我來做。”
“你行?”施索啞聲問。
舍嚴點頭,把車窗全打開散煙味,再把《九點新聞》的紅色製服外套脫了,擱施索腿上。
秋天溫度其實最宜人,這裡不是海邊,又沒風,即使車窗全開著,施索也不冷。
腿上暖融融的,她把外套抖開,在腿上披好,又抹了幾下,把外套褶子撫平,然後趴車門上往外麵瞧。
采訪地點選在路邊綠化帶附近,舍嚴架起支架,拿起話筒麵對當事人。
外套給她了,舍嚴穿的是她替他挑選的衣服,這幾天他沒碰過舊衣。
采訪順利結束,一整個白天,她跟舍嚴講的話十根手指能數過來。
施索今晚輪到值晚班,天黑後她把感冒藥吃了,過了十點,她擤完鼻涕一頭撲向辦公室那張棕色真皮沙發,有段日子沒睡,質感依舊熟悉。
她身上已經蓋了一件自己的外套,舍嚴走過去,又幫她加蓋一件。
辦公室裡連他們一起隻剩四人,各做各的沒人聊天。零點能下班,還差十五分鐘,舍嚴拿著施索的玻璃杯,進茶水間接了一杯水讓它溫著。
同事伸了個懶腰說:“今晚不錯,電話一次都沒響過。”
話落,座機驟響,沙發上的施索一下子彈起,喉嚨又癢又乾,猛咳不止。
舍嚴把溫水拿給她,施索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將水一飲而儘,放下杯子,穿上外套,她和舍嚴出發。
突發新聞,五名青年在山林裡迷路,發出求救信號後外界再也聯係不上他們,救援隊已在半小時前展開工作,施索和舍嚴飛速趕到現場。
施索的聲音已經能出來一些,雖然依舊沙啞,但不妨礙和人溝通。
她和舍嚴跟在救援隊後麵進行采訪,施索一路走一路擤鼻涕,擤完兩包紙巾,還沒找到失蹤青年。
救援隊重新商討方案,施索和舍嚴取材完畫麵,走到一旁。
天還黑,仍是深夜,頭頂一片繁星。
舍嚴把攝像機輕輕放地上,問:“累不累?”
施索搖頭,比了個OK,她往樹上一靠,借力休息。
累還是累的,但仍能堅持。
她趁空在手機上寫采訪稿,低著頭,後頸露出一片,突然一陣涼,她抬起頭,皺眉往脖子後摸,似乎摸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接著那東西一下子掉進了她衣服裡。
人也許不怕具象的事物,但本能的會因未知產生恐懼。
施索渾身一顫,齜牙咧嘴地一邊抖衣服,一邊在原地使勁蹦,汗毛都根根豎了起來。
舍嚴一把拉住她胳膊,問:“怎麼了?”
施索扯著啞嗓指背後:“蟲!”
舍嚴把她外套往下一扯,說:“彆動。”
接著拉開她衛衣往裡看。衛衣套頭,款式很寬鬆,後背一覽無遺,雖然光線不好,但粗看沒見什麼東西。
施索回頭:“有嗎?掉出來了嗎?”
舍嚴沒法確定,他打開手機電筒往裡照,燈光下一片白皙,腰線是兩手掐的弧度。
他一頓,看了眼站在他胸前的人,碎發都垂落了下來,就掛在她臉頰邊,風一吹,高高拂過他耳廓。
“沒東西,”舍嚴鬆開手說,“可能已經掉了。”
施索又扯了扯衣服:“你確定?”
“嗯。”
施索卻沒鬆口氣,那種冰涼的觸感還留在她體表。她使勁一吸鼻涕,也不敢再靠著樹休息。
舍嚴突然走開,找其他媒體的同行問了問,回來遞上一張紙巾,說:“隻有一張。”
施索太容易滿足了,她愉快地擤掉鼻涕。
舍嚴在她邊上站了會,然後退後半步,按住她肩膀,力道緩緩向後。
施索偏頭看他,舍嚴停頓,說:“靠著我休息。”
施索:“……”
她身體想往前,但舍嚴突然加重一分力,她後背貼住了舍嚴。
舍嚴在她肩上又按了一會,確定她不會動,才放下手。他雙手插口袋,沒碰施索,“就這樣。”他垂眸看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