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清風掠過,她一下子讀懂了他的意思。剛才在車上醒來,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眼世界是他,其實不夠準確,她看見的第一眼世界,是他眼眸中的,她自己的影子。
他就這麼看她。
施索耳根一燙,心道,答非所問。
但話題沒能繼續,被一個籃球打斷了。“嘭”一下,一個籃球砸上了窗框,舍嚴走到窗邊看了看,她也從床上挪下地。
一個少年從籃球場那邊跑了過來,撿起逃跑的籃球,大約是發現同伴的目光一齊往上,少年也回頭望向樓上,愣了下,然後朝他們笑了笑,又揮了揮手,才跑回籃球場。
施索一笑,跟邊上的人道:“好久沒看你打籃球了,上回你打球砸到了人,還是我當家長幫你應付的老師。”
那個時候舍嚴剛念初三,以前沒看出他熱愛運動,那陣他突然就迷上了打籃球,放學或休息成天泡在球場上。
他性格沉悶獨來獨往,難得主動融入群體,他叔叔老懷安慰,她那時也特意買了籃球和球衣送給他。
大概球技不佳,沒多久他打球砸到了人,恰好碰到一個極其護犢子的家長,一直不依不饒,舍嚴班主任沒辦法,就讓舍嚴把他家長叫來學校。
舍嚴叔叔當時有事走不開,一聽又是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轉頭一個電話就把她叫了過去。
她那時屁顛屁顛地就去了,雄赳赳氣昂昂地跟人戰鬥了一番,誰知小舍嚴卻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事後回去,一路悶著頭,半點不知道感激她。
施索翻舊賬,看著身邊人說:“你還欠我一個謝謝。”
舍嚴沒理,他揉了下施索的後腦勺,看著樓下打籃球。
施索對他這動作很有意見,以前他不會這麼沒大沒小,她剛還說以前給他當過家長呢!
家長……
施索忽然又冒出了一點罪惡感。
舍嚴手臂繞她腰身,手搭住窗台,在她頭頂親了幾下,施索那點罪惡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乾擾,來不及滋生放大,就被遺忘了。
一頓飯結束,施索沒能從舍嚴嘴裡聽到之前她在錄音裡聽到的事。
飯後她犯懶,讓舍嚴一個人收拾碗筷,她在自己包上趴了一會兒,有些不想起來。
舍嚴說:“你睡一會兒。”
施索考慮了一下:“我睡半小時,你也去睡會兒,鬨個鬨鐘。”
舍嚴點頭。
施索看著舍嚴把垃圾帶出去,她倒進被子裡,想了會兒事,終究抵不過疲憊,漸漸合上了眼。
舍嚴把垃圾扔進廚房,沒上樓休息,他拿出櫃子裡的杯子,一邊接水,一邊撥通康友寶的電話。
沒一會接通,他問:“怎麼樣?”
康友寶沒好氣道:“真他|媽|日|了狗了,你猜那人什麼東西?她是那誰,就是景園小區塌樓,死了的那老太太的外甥女。這女的不滿意我家開出的拆遷賠償,想鬨事呢,今天來我們這邊,投訴完施索,就說找我們做她的新聞!”
水接完,舍嚴喝了一口,又聽康友寶說完詳細內容,他才掛斷電話。
他沒上樓找施索,一直等到半小時後,他才走回二樓,敲了敲施索的房門。
施索頂著一頭亂發來開門,舍嚴問:“沒睡夠?”
“夠了,我穿個襪子就走。”
舍嚴等她翻襪子,道:“康友寶說吳芳去了《新聞40分》。”
施索穿著襪子,聽舍嚴說完吳芳背地裡咬她的事,她最後一隻腳沒穿完,懵頭懵腦地看向舍嚴:“她有毛病吧!”
施索給邱冰冰發了條消息,估計吳芳的事沒傳回辦公室,否則邱冰冰這張大嘴巴早主動跟她說了。
她打著字,舍嚴蹲下,抬起她光著的那隻腳,幫她穿剩下的襪子。
施索看了他一眼,縮了下腳趾頭,也沒抽出腳,她心思不在這上麵。
她想起昨天吳芳發來的視頻,她當時隻看了個開頭,施索重新找出來,道:“這種人貪心不足蛇吞象,還有理了!”
視頻打開,舍嚴也站了起來,和施索看完一半進度條,他點擊暫停。
施索抬頭看他,跟他確認視頻裡出現的人:“曹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