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哭著說自己不願意嫁給旁的男人不願意離開他,然後這個時候,安少恩就可以裝作十分痛苦的樣子告訴靈鷲,我也舍不得你我也不願意你嫁給其他男人,可是沒有辦法。
因為你誤闖了紫雲樓讓那個男人瞧見了你的臉,是你自己害我們不能在一起。
這樣靈鷲就算再怎麼哭,也不得不乖乖走進姬府,最重要的是依舊帶著對他的愧疚與喜歡,就算靈鷲成了姬珩的人也能為他所用。
這才是正確的方式,而不是靈鷲自己告訴徐嬤嬤她要成為姬珩的人,然後滿臉歡喜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特彆願意!
徐嬤嬤走了,靈鷲自然不會多待,轉身就準備回自己的院子,上一世姬家送了帖子沒幾天自己就被接過去了,這一世不知道不會和之前一樣?
會不會比上次晚一些,畢竟這次的帖子就晚了一些,但如果會早一些呢?
靈鷲想的全是姬珩,壓根沒看見臉色已經格外不好看的安少恩,轉身要出去的時候突然被安少恩一把扯了回來。
靈鷲被安少恩扯了個趔趄,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門框站好後,這才深吸一口氣怒道,“你乾什麼?”
“我還想問你到底想乾什麼!”
安少恩怒道。
靈鷲看著安少恩,不說話了。
她又看不懂安少恩了。
如果是裝的,難免裝的太像,如果不是裝的,那一個人到底扭曲到什麼地步,才能將喜歡的人推到彆人懷裡?
靈鷲想象了一下後者,當即搖了搖頭,她還記得曾經她哭著說自己不要離開他,那時安少恩溫柔的與她道,“嫁給他不過權宜之計,他雙腿皆廢碰不得你,待我以後功成名就便接你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
懶得猜測安少恩到底怎麼想,靈鷲情真意切的與安少恩道,
“姬公子是魏國公府的世子,年紀輕輕就是人人敬仰的肱骨大臣,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出眾,這樣的公子爺能看得上我是我的福分,我答應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這叫什麼天經地義?!
曾經那個穿著素衣說隻願與他同結一心的靈鷲,怎麼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你何時成了這等膚淺虛榮之人!”
靈鷲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安少恩說她膚淺說她虛榮?他有什麼資格對她說這種話?
“安少恩,你確實聰明,可旁人也並非是任你玩弄的傻子”,靈鷲語氣比她自己想象的平靜的多,她甚至沒有看安少恩道,“人在做天在看,隻要真的做了那就有暴露在陽光下的一天,你不承認你與楚晚晴的關係也不承認我利用我,為什麼百般勸我去曲江池,又為什麼騙我進紫雲樓,到底如何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
“我何時騙你進紫雲樓”,安少恩想也不想的反駁,“我讓你去北麵的佛堂休息,是你自己走錯了方向。”
如若是曾經,她戰戰兢兢的走進全然陌生的曲江池,就算是被安少恩騙進了紫雲樓,如果安少恩這麼說她指不定真的會以為是自己走錯。
但現在的靈鷲卻不會再被騙了,上一世後來姬珩對她動情之後,經常會帶她去曲江池去紫雲樓,從杏林如何到紫雲樓,中間有幾條路到底會不會走錯,靈鷲比誰都清楚。
“你若執意這麼說,待我入了姬府的門,便求他帶我再去那紫雲樓走上一遭,介時再看看到底是我走錯了方向還是你知錯了方向”,餘光瞥見安少恩臉色微變,靈鷲淡嘲一聲,“不過我也不會怪你,若不是你的一指,我也見不到姬珩,更沒有機會能嫁給他,看在這份好姻緣的份兒上我還要謝謝你。”
安少恩緩緩攥緊了拳頭,掩飾自己的本事大抵已經成了安少恩的本能,他居然還下意識開口想說他沒有,卻聽靈鷲繼續道,
“我也想不出用什麼感謝你,但你的性命本就是我們安家所救,父親雖隻養了你幾年但到底對你有恩,所以就當是你還了當初我們安家救你的恩情吧。”
這話一出口,安少恩這才豁然抬頭,他大喊了一聲“靈兒!”那張向來平靜的臉,表情終於徹底崩塌。
靈鷲心頭淺淺的湧起說不出的悲涼,她早就不愛安少恩了,可現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卻還是想到了他們小的時候,想起他給自己改名叫作“安少恩”的時候。
她不是為了自己曾經的感情而失望,更是因為安少恩一步一步將自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我記得你本家姓藺”,靈鷲長長的舒了口氣,“以後尋個機會改回你的本姓吧。”
還有名字。
少時的恩情早就被你忘得乾乾淨淨,那“少恩”這個名字,以後也不要再叫了。
靈鷲轉身離開,不知道過了多久,季瀚池來尋安少恩,一進門就瞧見安少恩怔怔的坐在書桌前,喊了他好幾聲,安少恩這才回過神來,他閉上了眼睛啞聲吐出兩字,
“何事。”
“我聽說姬珩居然也送了帖子!特意過來慶祝安兄!”季瀚池那張麵如冠玉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美人雖然可惜,但安兄你之前已有楚家的幫襯,如今更是同姬珩成了親戚,以後定是日轉千階平步青雲,走!平康坊裡擺了酒,今日定要不醉不歸!”
安少恩被季瀚池拖著出了安家,走出內宅的時候安少恩回頭往靈鷲的院落裡看了一眼,被木芙蓉擋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半晌安少恩閉了閉有些酸澀的雙眼,
“走。”
“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