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眾人忙應和了幾句,轉而趕忙說些什麼轉移宮薔的注意力。
“聽說公主這次請了梨園的當家花旦過來,唱的是《蝴蝶夢》。”
《蝴蝶夢》正是宮薔最喜歡的那種本子,一般壽辰不會唱這種曲,會顯得小家子氣,但長寧公主就是喜歡,她也不怕人笑話。
宮薔愛聽戲,大家便順著她感興趣的說。
宮薔稍微有了些興趣,“莊周是誰唱?玉昧?”
玉昧是梨園最有名的小生,一口嗓子好,生的也好,宮薔最喜歡看他的戲。
“好像不是”,旁邊的劉家小姐道。
宮薔一瞬間又沒了興趣,“那有什麼好看的。”
長安城裡唱得好生的好的小生花旦她都見過,沒哪個比玉昧更好的。
靈鷲與姬桁等人又等了片刻後,駙馬這才親自來迎人,說後邊戲台子已經搭好了請大家過去看戲。
公主喜歡聽曲兒,居然在這府上建了偌大的一間戲堂,一進去酒香肆意,輕紗朦朦朧朧的將男客女客隔開。
隻不過輕紗太薄,根本擋不住什麼。
姬桁來的慢,等來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落了座,靈鷲一進來便感到無數視線齊刷刷的釘在自己身上。
靈鷲好歹控製住表情,沒給姬桁丟臉。
隻不過等快走到位子的時候,一道極為強烈的目光讓靈鷲不得不在意,皺著眉轉頭看了一眼,便對上一張無比妍麗的麵孔。
靈鷲有點明白旁人為何一見她就能猜到身份。
就像她瞧見宮薔,也能一瞬間就猜到她的身份。
等落座後,靈鷲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陸雲灝一眼,發現陸雲灝正有些發呆的朝著宮薔的位置上看。
但宮薔壓根沒看見陸雲灝。
靈鷲都有些心疼陸雲灝了。
當然更加期待季瀚池什麼時候出現。
如今壽辰已經過去了一大半,卻根本沒見到季瀚池的人影。
靈鷲都有些懷疑,難道不是在長寧公主的壽辰上?
今日壽辰來的人她可全都見過了。
若是季瀚池沒來,那今天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靈鷲心道。
尤其是自己莫名其妙被那宮家小姐敵視之後。
姬桁麵無表情的將她的臉頰撥了過來,“看什麼呢。”
靈鷲委屈道,“那個宮家小姐一直瞪我。”
姬桁輕笑,“要不你瞪回去?”
“我不”,靈鷲想都不想搖頭,“我才沒那麼小心眼。”
姬桁沒忍住又笑了,惹得許多從未見過姬桁如此笑過的人頻頻往這邊看。
直到戲台上遮著夜明珠的黑布給扯掉,台上陡然亮了起來。
一聲響亮婉轉的聲音響起,不愧是如今長安最受人追捧的花旦,一開口便讓人忍不住叫好,就連靈鷲這種不經常聽戲的人都覺得十分好聽,更不說一聲紅色嫁衣格外漂亮。
許是年紀小的小姑娘都喜歡這類曲目,靈鷲之前從未聽過這種,聽著聽著倒是慢慢有了興趣,就連季瀚池的事兒也都忘了。
“風流倜儻楚王孫,匆匆離去又何意”,台上的紅角唱的悠轉,靈鷲聽得認真,生怕聽漏了詞。
終於聽到田秀最後一句唱完,背後的絲樂聲陡然加快,一席白衣走了出來,一口清亮的好嗓子,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雲深處野渡頭,身影常共月輪流”,詞是好詞,聲是好聲。
可等那唱莊周的小生轉過頭來時,坐在台下的許多眾人齊齊愣了一刹。
那小生實在生的太俊。
麵若冠玉,五官異常精致。
隻是從大家的反應看,卻陌生的緊。
靈鷲也愣住了。
隻是她並非是驚豔,而是在差些忘了季瀚池的時候,季瀚池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眼前!
季瀚池確實極其俊美,可靈鷲卻想不到,他臉上多了一層粉麵後越發好看的過分。
麵頰玉白卻極美,白衣錦繡,又許是天生的狂妄與讀書人該有的氣質,讓他驀然間風姿格外出眾,靈鷲幾乎在他出來的一瞬間就聽到了有人驚呼,
“他是誰?”
季瀚池雖說是個白丁,可見過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許多喜歡詩文的公子,一時間居然真的有人認出他來。
“是季瀚池!”
季瀚池在長安□□頭不小。
甚至可以說極大。
很多人不曾見過他,卻也知道有個書生名叫季瀚池,寫的一手好詩文,平康坊的姐兒們常常因為他的一首詞搶來搶去。
他還會畫,青龍寺的牆壁上就有他的筆跡。
他還會琴,一手好琴就算許多琴師也比不過他。
季瀚池顯然是聰明的,他不但聰明還大膽,所以才敢打聽了公主的喜好出現在這裡,以長寧公主最喜歡的姿態出現在這裡。
他顯然已經吸引到了長寧公主的目光。
當然還有其他。
他看得到在自己出現後,台下陡然議論起來的眾人們,隻是隨意轉頭間,對上了一雙晶亮卻格外專注的眼睛。
那張臉極美。
美到季瀚池幾乎瞬間能知曉她的身份。
那是曾經的長安第一美人,更是宮家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
季瀚池心思驀然一動。
戲到了尾聲,季瀚池一手獨奏,聲調哀切,滿座動容,曲中的詞更是寫的極好。
有人小聲議論,說這是季瀚池自己所譜的曲子也是他寫的詞。
一曲終了,長寧公主當即想站起來去搭話,卻有人比她更快,宮薔站起來情不自禁的問他,
“你到底是誰?”
季瀚池輕聲一笑,走下了台子,依舊是那口極好聽的嗓音,
“是,知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