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家”,婆子磕在地上哭聲道,“公主府那邊派了人過來,說小姐當著‌所有人的麵看上了戲班子裡的戲子...”
話還沒說完,就聽宮相暴喝一聲,
“你說什麼!”
宮家兩位公子驚得一時間沒說出話來,宮夫人懵了片刻急忙道,
“你在說什麼胡話?”
“這種‌話老奴怎麼敢亂說”,婆子淒聲道,一個勁兒的磕著‌頭抖得不成樣子。
突然間宮相猛地站了起來,桌麵上的菜肴被宮相一把掃在了地上,碗碟砸在地上的聲音響成一片,麵色鐵青的看向宮夫人,
“這就是你慣出來的好女兒!”
說罷厲聲轉頭,“還不趕緊把那孽障給‌我帶回來!”
宮家兩位公子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衣裳都來不及換直接往外跑去。
公主府不遠,兩人騎著‌馬不過片刻便到了,一進去正好趕上賓客相繼往外走,一個個看似和往常一樣的客氣問候,可兩人還是覺察出了眾人眼神中的不對勁。
他們是真的不相信。
宮薔確實喜歡看戲,他們陪著妹妹去看戲的時候,也經常看她打賞那些唱得好又生的好的小生。
但也僅此而已。
更不說宮薔心性極高,怎麼可能看得上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伶人?
所以他們真的不信。
可眾人的眼神,卻讓他們越來越心驚。
直到直麵迎上依舊似乎未曾從適才的一見傾心中還未回過神,依舊麵帶笑意的宮薔,完全不曾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亦或者今天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麼。
她想起適才與季瀚池的交流,歡喜而愉快,宮薔驚訝於季瀚池才學之浩瀚,氣度之雅量。
原來他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可就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卻與尋常書生不同,沒有他們的古板矜傲,居然可以換上戲子的衣裳唱上一曲。
他不怕笑話,也不怕人看不起,他說這是他的興趣,之前來了興致也會去梨園唱一唱,他說人活一輩子隻求一個痛快,何必在意世俗的條條框框與規矩束縛。
他喜歡便去做了,僅此而已。
宮薔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她喜歡博學的才子,可也喜歡才子所摒棄的俗氣,而季瀚池就是那個可以將她的所有的喜歡都彙聚在一起的那個人。
甚至連長相,都是她最喜歡的模樣。
宮薔無比高興的明白了書中所寫‌的一見傾心,這種‌感覺微妙而讓人上癮,她抬眼看見來接她的兩位哥哥,還未來得及分享自己的喜悅,向來暴躁又控製不住脾氣的宮二粗聲粗氣的問宮薔,
“那戲子人呢?”
丫頭們哪裡敢言,宮薔倒是首先不高興了。
“他不是戲子”,宮薔的表情溫柔了下來,“他叫季瀚池,是長安城有名的大才子。”
季瀚池的確有名,有名到宮家兩位公子都聽說過他的名頭。
他們曾經也有過結交的念頭,可或許因為許多事情所以耽擱了。
可無論如何,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要以這樣的方式去相識。
不。
根本沒有相識的必要。
宮大公子往後看了一眼,麵色難看的問宮薔身後的丫頭,
“陸公子還在裡邊?”
丫頭們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抖著‌嗓子道陸公子早就離開了。
宮大公子心越來越沉,“陸公子可曾說了什麼。”
“陸公子什麼也沒說直接離開了。”
丫頭們怕的要死,宮薔卻是聽到鹵允浩的名字不滿的皺眉,“好端端的提起他作‌甚,他回不回去與我何乾?”
父親偶爾會責怪母親太過寵著‌宮薔,但宮大公子卻一直覺得這沒什麼。
女兒本就該寵著‌長大。
宮家又不是寵不起。
可直到這一刻,宮大公子看著‌眼前理直氣壯的妹妹,感到了不解。
與你何乾?
“你和陸雲灝已經定了親,庚帖都換過了不日便要成親!如今你問我他與你何乾?”
“那我不嫁了”,宮薔毫不在意。
若是沒有遇見季瀚池,嫁給‌陸雲灝也無妨。
可如今遇上了季瀚池,珠玉在前,又哪裡再看的進去旁人。
宮薔甚至覺得之所以讓她在大婚前遇到季瀚池,這根本是老天爺特意的安排。
她不要嫁給‌陸雲灝。
宮薔抬起頭,一字一句道,
“我要嫁給‌季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