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重師恩。
但座主卻是比師恩更受人尊重的稱呼。
早在前朝察舉製時, 被舉薦者便對薦舉他的郡國長官自稱“門生”,亦稱“座師”。
後來大齊有了科舉,科舉考試中的及第者拜主考官為師, 並稱其為座主,結為師徒。
當然,一般能擔當主考官的大多都是身居高位的賢德之人。
之前有太多人質疑姬桁主考官的位置,但如今放榜後,質疑聲已經銷聲匿跡。
禮部貼出了前三甲的文章給天下人做讀,之後無人懷疑姬桁的眼光,而中了前三甲的三位公子,也驟然間成了長安城的大名人。
放榜後三甲當街走馬, 本就是千挑萬選的大才子,又正巧都是年紀正好的青年才俊,騎馬走街的時候,引得無數小姐紅了臉。
等遊街之後,便是連續幾日狂歡的鹿鳴宴。
鹿鳴宴自然要在杏園。
而首場便是最隆重的謝師宴。
“師”並不是指授業解惑的恩師, 而是給了他們入仕之道的主考官。
門生能被錄取, 固然要感謝恩師多年的教誨與皇恩浩蕩, 但更要感謝賞識他們的考官, 也便是如今的座主,是座主讓他們從成千上萬的考生中得以脫穎而出。
鹿鳴之宴,學生當麵答謝座主, 作詩感恩座主。
所以這天座主一般都會出席。
可惜這是一般情況, 姬桁就沒去。
但這些向來眼高於頂的學生,包括季瀚池在內居然都未苛責姬桁, 更不說姬桁的理由也讓人無法反駁。
姬桁說自己不方便。
彆人不方便不大可信,姬桁絕對可信, 全京城都知道姬桁廢了雙腿。
可惜自然是有的,隻不過到了宴會中途時,姬桁命人送了信過來。
門生答謝座主,座主也要回信讚揚門生一二,姬桁親自動筆,言語簡短卻句句到位,字跡力透紙背,細看之下筆筆傳神。
在座鮮少有人見過姬桁的筆跡,如今看來倒是為之一驚。
再喚一聲“座主”時,語氣裡又已經多了幾分敬佩。
藺臣此次被點了探花,榜文出來後,楚晚晴以及楚家人高興瘋了,尤其是楚晚晴。
楚晚晴上次與靈鷲不歡而散,生怕靈鷲回去與姬桁吹耳邊風,擔驚受怕這麼多天,如今一顆心終於落了回來。
父親說藺臣若是身家也能和張家葉家一樣,被點狀元也未嘗不可。
既然已經考中,那楚晚晴與藺臣的婚事也可以早些辦了。
藺臣聽完這話後點了點頭,也是一副高興的模樣,可等從楚家出來後,藺臣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乾淨。
楚晚晴說自己擔心,藺臣又何嘗不擔心,外人不知他實則已經與靈鷲變成了互不相識的生人。
他聽說過姬桁格外寵她,也擔心她會因為對他的恨意與姬桁說什麼,但如今看來,靈鷲並沒有說什麼。
不,也許說了。
隻是並非他所想的那些不好的話,恰恰相反,靈鷲在姬桁麵前也許說了好話。
要不然姬桁怎會將探花點給他。
等想到這點,藺臣陡然發現自己心口跳的厲害,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隱在衣袖中的拳頭也驀然攥緊了。
心口雀躍了起來,卻不是因為和楚晚晴婚期已定。
藺臣期待今日姬桁能來,因為姬桁也許會帶靈鷲過來,畢竟人人都知道姬桁格外寵她。
想到這點,藺臣又有些煩躁。
將心裡頭亂七八糟的念頭清除乾淨,等鹿鳴宴流程過了大半,才去尋季瀚池說話。
季瀚池此人著實是個灑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