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將綠溪的說辭一一講明之後, 不等丞相和丞相夫人震驚,白蓮首先就大驚失色, 接著滿臉都是失望,“姐姐,你是這麼說的嗎?”
綠溪看到白蓮這個模樣, 眼睛都綠了, 頓時呲牙咧嘴露出尖銳的牙齒, 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模樣。
白蓮被嚇得一怵,臉色唰的白了, 她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然後傷心的擦了擦眼淚。
“你有什麼異議嗎?”季朝溫和的問白蓮。
白蓮搖了搖頭, 對綠溪欲言又止,最後重複了一次搖頭,“沒有。”
……這模樣分明就是有。
何深深奇妙的問:“所以你現在承認你被厲鬼附身?也承認是你殺了綠溪?”
白蓮懵了一下, “不是,不是。”她連連擺手, “我沒有!”
白蓮憋了許久,看了看丞相夫人, 又去看丞相, 兩個長輩也是還沒有分清狀況, 顯然剛才大家說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了他們一時之間沒辦法全部接受,還在懵逼的狀態, 懵懵懂懂的。
白蓮瞅了一眼綠溪, 最後歎了口氣, “姐姐。”無奈的叫了她一聲。
“姐姐所說的將軍府的小少爺我也認得,姐姐自幼性子開朗頗為英氣,我崇拜姐姐是以處處跟著她,自然也會跟著一起翻牆出府遊玩。”說到這裡,白蓮心虛的瞅向丞相夫人,觸及她的眼神之後縮了縮脖子,吐了一下舌頭:
“便是那時認識的小少爺,他生的極好,鮮衣怒馬少年郎,姐姐心悅他,我亦心悅他。”
盧斯雪一垂手,一副你們看吧的模樣!
季朝默默歎了口氣扶額,江池然說:“還真給她蒙對了。”
盧斯雪:“什麼叫蒙對,這來自我多年的看經驗好吧!”
“隻可惜他隻喜愛能處處與他說到一起的姐姐,姐姐甚至可以跟他一同舞刀弄槍,我身子柔弱就連長久的站立都做不到,我很失落,但我並不怨恨任何一個,隻覺我自己不夠好,不能夠讓他心悅我。”
白蓮眉宇間有些失落,不過她態度倒是坦然,好似已經完全不在乎過往的一切了。
“這些姐姐你不是也是知曉的麼?我心悅小少爺,又怎會讓誰殺了他。”白蓮奇怪的皺眉說著,頗為不解,“姐姐,你當真認為我此刻被附身了麼?你我是為姐妹,你好生瞧著我。”
白蓮走進幾步,認真的看著綠溪。
綠溪盯著白蓮沒有言語。
何深深提出一個問題,“你身子嬌弱,前段時間一度臥床不起纏綿病榻,你怎麼解釋你現在忽然痊愈了。”
“我——”白蓮語塞,她茫然片刻,“自然是吃藥好的,”她開始為自己辯解,“倘若那厲鬼要附身我,一早便附身 ,何必等到此刻,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
這說的也有道理。
何深深頓時感到頭疼,怎麼又是姐姐和妹妹的糾纏問題,這讓她怎麼分辨的清楚。
白蓮的話是假的嗎?
綠溪的話是真的嗎?
想到這裡,何深深忽然想起來烏臣在第一場英耀比賽前跟她說的話,於是何深深不自覺去看烏臣,烏臣正一頭霧水呢,對上她的目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何深深在心裡重複默念:鬼的話是不能聽的,恩將仇報的鬼多了去了,它們不是人,沒有人類的信念。
那綠溪的話到底能不能聽?
沉思片刻何深深問出口:“綠溪的骨灰在哪裡?”
白蓮卻搖頭,“姐姐的骨灰不在我這裡,我送給了彆人。”
此話一出,綠溪變了眼神,差點撲過去要掐住白蓮,還好有大家攔著才沒有讓她得逞,江池然哎哎哎了好幾句:“你乾嘛你乾嘛!你這麼激動乾什麼?”
何深深問:“送給了誰。”
“送給了他。”將軍府的小少爺。
白蓮看向綠溪,用一種難懂的眼神,“他忘不了你,姐姐。你生前與他靈魂契合,在府邸裡呆著也不願與其他人相處,大約你認為我們都是權貴的奴仆,你看佛經,你舞劍,將自己與世隔絕。”
“你大概是想離開這裡的吧,所以我自作主張,將你的骨灰送與了他。”
“後來我聽聞,他帶著你的骨灰雲遊海外,再沒有回來過。”
眾人:“……”
何深深:!!!那我的任務怎麼完成,骨灰不會被那家夥撒海裡了吧!
丞相夫人歎了口氣,竟然哭了,她拿帕子擦著眼角上前一步,聲音頓時蒼老了數倍,“溪兒,是娘親對不住你,你從來是府裡的長女,所以我對你要嚴格一些,當著這些師父的麵子娘親也不瞞你什麼。”
“一開始,皇後人選並非你二妹,是你。你畢竟是嫡長女,是以我將你按照會母儀天下的主母培養,不許你玩不許你樂,除了看書便是刺繡,教你端莊教你主持家務,許是嚴格了些忘記照顧你的感受。”
何深深聽了這話有些驚訝,果然是不見外了這話都說,二小姐都當皇後這麼久了還提這回事。
不過綠溪倒是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現,她立著沒動。
丞相夫人邊哭邊說道:“娘親望你成端莊的皇後,光宗耀祖。你幼時愛看那什麼亂七八糟的武俠話本,我都收了且罰了你跪祠堂。”
“我們真的不曉得那什麼厲鬼的事情,你們怎麼不說啊!”
“你爹是丞相,要找什麼驅魔的人找不到?要你們這麼苦苦支撐著?”
“我的兒啊!”
說著,丞相夫人嚎啕大哭,急的直拍腿。
丞相嘴唇在顫抖,“溪兒,從前爹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你勿要當真,你與其他兩個一樣,都是爹的心頭肉,府邸就你們三個孩子,爹嘴心急的也是你,爹不知曉你在想什麼,所以急了些。”
綠溪聞言,仍舊沒什麼話要說,大約她曉得她說話彆人也聽不懂,不過片刻她竟然流淌出了血紅色的眼淚,順著她病態的白皮膚往下淌,看起來分外顯眼以及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