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能夠瞞天過海,在孟淵的眼皮底下耍花樣,和這個孝順弟子有很大關係。
沒有一個上位者喜歡超出預料之外的事或者人,孟淵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想辦法在偃師的身邊埋下了棋子。
這個由他親自調教長大的弟子,輕而易舉地就被孟淵策反,且死心塌地地跟著指揮使大人穿一條褲子,這就是朝廷錦衣衛頭子的水平。
然而可惜的是,偃師先一步猜到了孟淵的動作,所以他反過來利用葛釗給對方傳遞不完整的情報。
並非完全是假的情報,因為若是那樣的話,以孟淵的道行,很快就可以看出不對勁來,所以偃師做的一直都是有限度地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動向。
這樣就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證,即便是兩邊撕破臉,偃師也能夠在孟淵動手之前溜之大吉。
甚至於現在,即便他預測不到京師裡發生的事情,但秋兒這樣狼狽地回來,他也打定主意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了,這也是他果斷地殺掉了葛釗的緣故。
在知曉葛釗投靠了孟淵的情況下,偃師還是殺了他,這種做法等同於和錦衣衛撕破臉皮,然而他也是無奈之舉。
他是親眼見過孟淵的人,了解對方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再給自己第二次機會的。
可以說,偃師的安排非常謹慎,隻是有兩點是他始料未及,一是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二是,孟淵的後手比他想象中的,來的更快。
“本來像你這樣優秀的孩子,老夫應該好生為你調理一番才是,可惜老夫已經沒有時間了。”
偃師的每一步走得都極慢,他本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這些年花費了如此多的精力在準備這些事情上,身體早就是油儘燈枯了。
好不容易走回到了陣法的中間,偃師將手裡拄著的拐杖插入了地麵上的一個凹槽之中,伴隨著齒輪轉動的聲音,整個房間的地麵都開始震動起來。
奚秋雖口不能言,但卻看得真切,在偃師的周圍,有六塊圓形的地板沉入了地下,不多時,那些石板再度升起的時候,上麵都各多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這六位女子顏色各異,容貌各有千秋,但都有同一個特征,那就是麵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而無光,好似行屍走肉一般。
起初的時候,奚秋還以為這些人一如這房中其他人形,是偃師所製作的人偶,直到其中一個女子的眼球輕輕轉動,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
“......”
被那活死人一樣的女子看了眼,奚秋直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偃師注意到了奚秋僵硬的神色,嗬嗬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是個聰慧的孩子,你發現了對吧,這些孩子和你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並非那些死物。”
不知道一個人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偃師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傾訴對象,儘管呼吸越發的急促,但他還是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這六個都是老夫的傑作,她們現如今已經不是純粹的人,但也不是區區人偶之流,老夫將她們一半的肉體改造成了機關結構。”
毛骨悚然的殘忍之舉自那偃師的口中說出,他的眼中不僅是毫無憐憫,反而露出了一種近似狂熱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