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江用了極短的時間回京,而且在回來之前,刻意地將自己外出的消息暴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經在江南之地出沒。
然而由於錦衣衛的特殊性,這種行動並不需要向朝廷方麵報備,所以眾人驚訝過後,便立刻讓人關注起他的動向。
可惜的是,陸寒江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之後,一路循規蹈矩,幾乎沒有任何波瀾,以最快速度回到了京師。
並且於第二日就去國子監拜訪了羅老夫子,並且接下來一連七日都前去打擾。
因為有著上一回的教訓,這一次陸寒江登門國子監,除了楊致遠依然忠實地作為領路人之外,其他國子監的學生見到錦衣衛的身影就直接退避三舍了。
更有甚者,陸尚書家的四子陸弘文,大老遠看見陸寒江和楊致遠,直接連人帶馬退出三裡地,當日就請了假,問就是身體不適,今日不能讀書。
這天,已是陸寒江來國子監的第七次,往日琅琅書聲不再,眾人都跟躲避瘟神一樣四散不見,陸寒江來到羅元鏡的書房前,這裡隻剩下他一個老頭子在煮茶。
楊致遠見狀立刻退下,留給二人可以私下談話的空間。
陸寒江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在羅元鏡對麵坐下,拿起他桌上的茶葉一聞,頓時就是眼前一亮:“好東西啊,老夫子,老實交代,又是從陛下那順來的吧?”
“慎言!”羅元鏡瞪了他一眼,語氣多有不滿:“此乃陛下所賜,陸大人若是眼紅,大可讓孟——”
“那我就不客氣了。”
沒等老夫子說完,陸寒江伸手就拿,撈了幾包放進懷裡,看得老夫子直吹胡子,左一句無禮右一句豎子就罵出來了。
等他罵得差不多了,陸寒江摳了摳耳朵,恍若無事地問道:“羅夫子可知道,本官此次從江南歸京,看到了什麼?”
“陸大人日日拜訪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今日打算圖窮匕見?”
羅元鏡神色淡淡地道:“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陸大人還能見到什麼,莫非又要以流民遍地,州府官員屍位素餐這等瘋話參奏哪位大人?此乃禦史之責,陸大人還是莫要越權的好。”
羅元鏡所說的,是錦衣衛對付外地官員,羅織罪名時的慣用手段,一句屍位素餐先扣帽子,然後把人關到詔獄裡,接下來隨便他們怎麼編供狀都行,一套酷刑下來,沒幾個骨頭硬的敢不簽字畫押。
陸寒江愣了愣,然後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老夫子這玩笑開大了,本官向來清廉正直,怎麼會做那等事情。”
羅元鏡冷笑一聲:“陸大人此話還是說給那些被你們抓入詔獄的大人們聽吧。”
陸寒江聳了聳肩,道:“老夫子,說句老實話,錦衣衛雖然肆無忌憚,但被我們抓進去的,可沒一個是乾淨的。”
羅元鏡瞥了一眼陸寒江,卻沒有反駁什麼,蓋子掀開了誰的臉麵都不好看,他是學問大師,但並不迂腐,水至清則無魚是一句很諷刺的話,但也是無可奈何的現實。
夾槍帶棒的互相刺了一番,羅元鏡品著茶香,神色逐漸平靜:“小子,你來老夫這,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