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陽光明媚的一天,上陽卻覺得後背有一股涼氣,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讓一旁的棲雲好生奇怪。
“師弟,你莫非是著涼了?”棲雲不由得心頭納罕,練武之人本就身體強健,一般的小病小災是根本近不了身的,何況上陽修習的還是神霄劍法這等至陽武學。
“沒有......”
上陽搖搖頭,隨後正色道:“師兄,給朝廷送禮的車隊到華山了,北冥那家夥已經決定下山劫道,你是怎麼想的?”
“順其自然。”
棲雲的回答無懈可擊,可也讓上陽愈發煩躁,他師兄是個尊奉“道法自然”的出家人,所以對方無論做出這樣的決定都不奇怪,可是他卻不能。
想起之前滄月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上陽猶豫了一下,對棲雲說道:“師兄,你相信預言嗎?”
“怎麼了,莫不是滄月姑娘又有了什麼新的想法?”棲雲看向上陽道:“師弟,道法天成,有些事情注定是改變不了的,人力微末,如何能夠與天地對抗,強奪必是自取滅亡。”
上陽悚然一驚:“師兄,莫非你也知道了?”
“知道什麼?”棲雲一怔,隨後笑著道:“我不過是將平日學習的道法講解給你聽罷了,你若有所悟那自然是最好,道在天地間,非人力可以扭轉。”
上陽愣了愣,隨後苦笑自己太緊張了,不過聽完棲雲的話,他仔細想了想卻是不讚同地道:“師兄,我不認同你的話,道非天成,而是人走出來的。”
“師弟執迷了,”棲雲搖頭道:“上古生靈萬物倚大地而生,地倚天而存,天倚道而明,世間萬物皆以道為法,是為道法自然,人生於天地間,就該順從於天地之道,師弟,道常存,而人,不過是這百年歲月的一個過客而已。”
上陽沉默了,隨後他拔出劍,鏗鏘劍鳴猶如龍吟,顫顫鋒芒好似星辰,他握著劍來向棲雲說道:“師兄,我以劍入道,我的道在劍鋒上,可劍是死的,它不會自己刺出去,使它刺出去的人是我,所以我的道,在自己手中,非天地可以束縛。”
“師弟如何知道,你手中之劍道是你所使,而非天地驅使你所使,”棲雲屈指在虛空一點,黑白太極圖凝於指尖,二色陰陽魚飛旋擴散,化作兩道鎖鏈將上陽的劍困住,隻聽他輕聲道:“你所學的劍法,是師父傳授的,可若你非你,這劍法仍然會由師父傳給另一個人,屆時,依然會有一個人施展你如今的劍法,一切仍是遵循著道的指引。”
上陽皺眉,他想要將劍收回,卻發現劍鋒如同沒入泥潭,無論他怎樣發力都好似泥龍入海無法撼動其分毫,甚至越陷越深。
深吸一口氣,上陽緩緩閉上眼,隨後猛地睜開,那瞬間一道璀璨如流星的厲芒自劍上綻放,兩道鎖鏈也破碎開來,棲雲一愣,隨後苦笑道:“師弟這又是何必呢。”
上陽收了劍,揚眉一笑:“師兄,你說錯了,若是換一個人來使用我的劍法,今日就未必能夠掙脫你的束縛,所以我是對的,我的道,在我手中。”
說罷,上陽轉身就走,臨出門之際他停下腳步,對著身後的棲雲說道:“滄月姑娘預言到了今日會發生的事情,北冥口中的天外之物會被送入京城,然後掀起一場禍及江湖各派的大難。”
“是這樣嗎?”棲雲的反應平淡,似乎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問道:“那麼看師弟的樣子,是要去阻止此事了?”
“沒錯,我要證明一件事,既然我的道能夠靠自己走出來,那麼所謂的預言,肯定也能夠靠人力打破。”上陽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棲雲目送那身影遠去,隨後去找了華山的管事弟子。
“可否請閣下將傳信用的鴿子與人手借予貧道一用。”棲雲向那華山弟子問道。
那華山弟子點點頭道:“這自然是無妨的,不知道長要傳信何方?”
棲雲說道:“想請閣下替貧道送一口信到武當,請掌教師尊出麵通告北地道門弟子,武當門下棲雲並上陽二位弟子正在北地曆練,請他們多加照拂。”
那華山弟子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了,對方這是不想要暴露自己在華山境內這一事實,或者說,起碼明麵上不想要暴露,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但這點事小忙他們自然不會吝嗇。
“我知道了。”華山弟子點頭表示同意。
“多謝。”棲雲說罷之後便下山追上陽而去。
......
此時此刻,華山之下一支外族的商隊正在通過,隊伍裡不僅有送禮的使臣,還有外族的一些商人,他們都是要前往京城的。
“使臣大人,聽聞數日之前華山境內有馬賊出沒,我們不會有事吧?”五短身材的胖商人掏出手絹擦了擦頭頂的汗水。
那使臣笑著安撫道:“你不必擔心,我們是來給中原朝廷進獻禮物的,那些賊人不敢冒犯天顏。”
即便如此,那商人仍是心有餘悸地道:“可我聽說,那些江湖上的俠客從來都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話音未落,前頭拉車的馬匹忽然受驚,拴馬的繩子不知何時斷裂,兩匹受驚的駿馬立刻開始奔逃,還撞翻了兩個躲避不慎的商人。
“小心!”護衛高聲呼喚,一行人開始向著馬車靠近,本就神情緊繃的商人徹底慌亂起來,一群人互相推搡,場麵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