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解釋,然而剛張嘴,就發現係統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在直播間重複播放起雞蛋破碎的BGM。
淦。
這下徹底說不清了。
直播間觀眾不知道係統的存在,他們隻會認為,這個BGM和先前的斷情絕育槍一樣,是主播故意設計好的。
果不其然,很快彈幕內容除了“啊啊”尖叫,又湧出許多“心狠手辣”相關的字眼。
“你搞我?”
辛夷握槍的右手,在微微顫栗。
槍支後坐力太大,她現在半側身子震得都是麻木的。
【沒有,怎麼會呢,這一切都是為了人氣值。】
係統認真解釋起,【你看,這會彈幕多熱鬨!】
“……行叭。”
貧窮的辛夷接受了它的解釋。
雞飛蛋打,實乃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楊師弟神情猙獰,青筋暴起,“噗通”一聲跪倒在辛夷麵前,冷汗如瀑,痛到滿地打滾。
他嘴巴大張著,目眥儘裂,像是要渴死的兩腳魚,喉嚨不斷發出“嗬嗬”聲,痛到極致連放聲痛叫都是件艱難的事。
辛夷再次舉起槍。
她以為自己會遲疑,但並沒有。
按下扳機的指腹果斷又乾脆,“砰”地一聲,子彈出膛擊穿了他的心臟。
鮮紅的血液止不住地從體內湧出,楊師弟想要堵住,卻衰憊到已經抬不起手,氣息飛快微弱下去,他仰躺在布滿臟汙的路麵上。
至死都沒想通,自己怎麼會敗在一個,從未正眼看過的螻蟻手中。
“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辛夷凝望腳下的屍體,歪歪頭。
她現在內心平靜極了,並沒有產生影視劇中所說的,殺人後會出現的慌亂、恐懼、後悔等心理變化。
唔……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防衛反殺?
也有可能是最近見到的屍體太多,負麵情緒的閾值升高了。
辛夷腦海中的思緒亂糟糟的。
她收起槍,顧不得休息,跌跌撞撞拖動楊師弟沉重的屍體,藏到隔壁宅院中,取走他腰間疑似儲物袋的東西,又簡單處理了地麵上的血跡。
隨後匆匆離開。
沒有回住處,辛夷思索稍許,拖著虛弱的身體,扶著牆壁踉蹌著去了相反的方向。
她前腳離開不久。
後腳,莫師姐就出現在附近,馬不停蹄找到了辛夷這段時間居住的地方,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辛夷成功預判了她的預判。
理所當然的,她撲了個空。
直播間觀眾也在好奇,主播為何突然掉頭,改變計劃急急忙忙去了反方向。
“那個女魔修,會來找我。”辛夷篤定道。
自己能一槍乾掉楊師弟,大半是因他本就身受重傷。
那位中年魔修已死。
顯而易見,他的傷是莫師姐動得手。
而在身受重傷後,楊師弟非但沒有躲藏起,反而冒險來堵她這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從他魔修的身份來合理推測。
估計不是看中了她的靈魂,就是相中了她的天靈蓋。
也有可能是對她的一腔熱血很中意。
總之,辛夷堅信自己這一身零件,肯定有一種能夠助他恢複傷勢。
而在同一個黑惡社會組織工作,那位女魔修不會不清楚這些,在搜尋楊師弟的同時,肯定也在尋找她這個對手的移動大血包。
聽完主播這番乍一聽合理,實則沒有確鑿證據支持的推測,彈幕一致表示——
“是你想太多。”
辛夷輕哼一聲,懶得辯駁。
她能順利活到十八歲,除了能苟會慫,全靠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
在附近找間空屋躲了進去,辛夷現在的體力支撐不了,也不敢離開精心布置的蘑菇田太遠。
三位魔修死了倆,還剩下一個最危險的,萬一對上那位莫師姐,這片辛勤種下的蘑菇田,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布滿蛛網灰塵的窗縫外。
灰蒙蒙的天色逐漸暗淡下去,夜色又一次降臨。
“咳咳”
壓抑的悶咳聲,從厚實的被窩裡傳出。
辛夷猛地掀開被子,胸口劇烈起伏著,露出汗涔涔的麵頰與脖頸,縷縷濕噠噠的黑發粘在蒼白細嫩的皮膚上。
她捂起絞痛難忍的胸口。
翻身俯趴在床邊,咯出一團顏色淡粉的鮮血,布滿紫色瘀斑的細弱手臂,無力垂落在床頭。
短短一個白日,辛夷的病狀又加重了,撕心裂肺的痛楚、昏昏噩噩的意識,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她甚至懷疑起,自己能否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望著光屏上所剩不多的餘額。
她轉動沉滯的大腦,思量再三,又在係統商城購買了隻藥物(抗生素)禮盒,和前幾次一樣,漫天神佛並沒有眷顧她。
盲盒開出的各種抗生素裡,依舊沒有能夠治愈黑死病的鏈黴素。
“咚咚”
忽地,一陣敲門聲響起。
在漆黑寂靜的室內回蕩。
辛夷擺弄針劑的動作僵住,在高度警惕中,昏昏沉沉的大腦獲得短暫的清醒,她抬頭望向緊閉的殘破門扉。
門內門外。
皆是一片靜默無聲,仿若先前的敲門聲隻是錯覺。
辛夷取出手|槍。
小心爬下床,赤著腳,悄無聲息走近那扇破爛的木質門扉。
門扇上布滿腐朽龜裂的破口,辛夷強忍住喉嚨的乾澀癢意,用力捂住嘴,俯身透過門上裂口望向外麵。
一片輕飄的綠,倒映在黝黑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