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牽著牛堅強站在擁擠人群中,目送那些修士遠去,街道上喧囂的人群再次動了起來,也有不少停駐不前,竊竊談論起離開的修士。
“是城主家的少爺。”
“果真風采不凡。”
“據說資質卓然,是荊山城三大家族年輕一代中,最有希望進入聖宗的。”
“真的假的!”
“噓,小點聲。”
“那可是聖宗。”
“若是,我等也能進入聖宗就好了。”
“仙緣難得。”
“你都十六了,這麼大的歲數彆癡心妄想了。”
“是啊,早些暨你那青梅竹馬的劉家妹妹,成親去吧,說不得還能生個有仙緣的兒孫。”
“我就說說……”
他們交談著遠去。
芳齡十八的辛夷:“。”
感覺有被內涵到。
在路旁,她尋個麵色和善的婦人問了路,尋尋覓覓,終於在城中心找到了觀星閣,是一幢聳入雲霄的細瘦樓宇。
畫棟飛甍,重樓飛閣,外牆上鏤刻滿色彩鮮豔的日月星辰,耿耿星河。
夜深了。
辛夷沒有久留,確定觀星閣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後,就走進附近的一家客棧,荊山城大半民眾都隻是普通人,按常理來說,使用的貨幣應當是以普通金銀為主,而非靈石。
在跑堂的接待下。
辛夷不急不緩地走近櫃台,伸出攥著幾顆金珠的右手,這是她從一支流蘇金簪上扣下的。
目光停留在掌櫃胖乎乎的麵龐上。
確定他沒有流露出類似意外之類的神情後,辛夷才開口道,“住兩晚。”
“好嘞。”掌櫃取出兩粒金珠,笑眯眯地大聲呼喊道:“一間上房!”
應聲走來的店小二甩動手上的白巾,腿腳伶俐地領著辛夷去了樓上,雖是上房環境卻也算不上多好。
她坐在硬邦邦的床榻旁。
沒要吃食,隻要了些沐浴用的熱水。
泡個熱水澡,辛夷拖著疲憊的身軀仔細檢查了遍門窗,就放下灰撲撲的帳幔躺在床榻上,閉上酸澀的雙眸。
一夜無夢。
翌日,天光大亮。
直到日上三竿,辛夷才磨蹭著起床。
洗漱後,她花大價錢在係統商城購買了隻二級食物盲盒,保底是碗人參烏雞燉枸杞,味道怎麼樣不重要。
它大補!
她現在氣血虧空嚴重,就需要補補。
飯後辛夷離開客棧,去了附近一家叫做“金銀齋”的首飾鋪,她此行當然不是為了買首飾。
老板娘:“那姑娘你是為了?”
“釵環自帶,幫我挽發。”
“姑娘,我這是賣……”
辛夷再次伸出右手,白嫩細膩的手心中,躺著幾顆亮閃閃的金珠子。
“姑娘,您有什麼要求?”老板娘話頭一轉,拒絕的話咽進肚子裡,殷勤地迎著“財神爺”走進內室。
辛夷:“對稱。”
老板娘:“???”
係統溫馨提示了“對稱”、“膽大”兩個詞彙,辛夷猜測,這可能和未來師尊喜好有關。
膽大,需要用行為來體現。
而對稱,則需用著裝來表示,於是辛夷找到了這兒,最終,老板娘幫她挽出個完美對稱的雙螺髻,插在發髻兩側的珠玉釵環,也是完全對稱的。
在她嚴苛的要求下。
兩側釵環的位置,可以說是分毫不差。
在老板娘揮舞手帕、“下次再來”的招呼聲中,辛夷滿意離開。
還是第一次頂著如此複雜的發式,擔心發髻上的釵環散掉,回到客棧後她愣是挺直脊背,在窗旁乾坐一下午。
夜幕降臨。
月黑風高,昏天黑地。
天色不好,平日裡熱熱鬨鬨到三更半夜的街道,早早就安靜下去。
辛夷收拾好行囊。
在零點到來前,提前趕往了觀星閣。
這幢細長高樓,是城主府出了錢財建的,外人可隨意進出,並不收取銀錢,也不知修建這樓有何用意。
飛簷上,掛著亮堂的彩燈照明。
辛夷牽著牛堅強,狗狗祟祟爬上一層又一層樓梯。
一隻成年母牛的體重,一般在六百五到七百五十公斤左右,這也就導致牛堅強每走一步,它蹄下樓梯就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辛夷本想把牛拴在樓下。
然而牛堅強是個有主見的奶牛,總擔心會有壞人順手牽牛,鬨著非要一起。
拿它沒轍,辛夷隻好牽著一起上來了。
想到以牛堅強的體重,肯定會對樓梯產生一些磨損,她特意在一樓角落裡,留下些金玉釵環作為補償。
時間充足。
主寵二人花費近一炷香的時間,才不急不緩地爬上觀星閣頂層。
頂樓風大,吹拂過辛夷層層疊疊的漸變色裙擺,飄然若神仙中人,她緊緊衣襟,緩步走到護欄旁,極目遠眺。
大半城池,萬家燈火。
儘收眼底。
她扶扶發髻上的釵環,凝望黑沉夜色,“統,還有多久?”
係統:【五分一十六秒,請宿主抱緊護欄。】
“啥??”
辛夷不明就裡。
但還是乖巧的抱緊身前護欄,下一刻——
天裂了。
狂風怒號,無儘血海翻滾著從天而降,奔流直下,勢不可擋,接連衝垮荊山城上空數層防護陣法,頃刻間,歌舞升平的熱鬨城池淪為澤國。
血色浪濤咆哮著摧毀一切,膽敢阻礙它的存在。
所到之處,哀鴻遍野,滿目瘡痍。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辛夷咬牙緊抱起木質護欄,骨節發白,不敢動彈,在血海滔滔的衝擊下,瘦長樓體宛若風中蒲柳,搖晃不停。
一波又一波的浪頭重重襲來。
在無邊血海的摧殘下,這座城內最高樓終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此刻。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到零點十二分整。
一抹矯若驚龍的身影飄然而至,出現在隨倒塌樓閣一同飛速下墜的辛夷麵前,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