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遇到無渡那個死禿驢。
辛夷快對“光禿禿”患上了PTSD,一聽到這仨字就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她闔起手中簽好名的書,“什麼樣的禿驢?”
宮娥:“恂恂公子,美色無比。”(注1)
辛夷:“說人話。”
宮娥:“一位模樣挺好看的大和尚。”
辛夷指腹敲擊著桌麵,“窮嗎?”
宮娥思索著報信人的描述,點點頭:“座駕是輛普普通通的牛車,確實不富裕。”
辛夷沉吟片刻:“他腦袋是不是扁頭?”
宮娥思索了會,“好像是,——素蔚城派人送了畫像過來,仙子可要一觀?我這就去取來。”
辛夷:“不用。”
扁頭+模樣好+貧窮=無渡。
實錘了,絕對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死禿驢。
也不知帝子羨是什麼邪門運氣,竟然讓這位救了,還不如在城牆上掛著修煉。
九九七,夜裡不用掛。
逢年過節還能放上一天假。
比常規修煉方式肯定辛苦了億點點,然再辛苦,也比被無渡救了要好,跟著那個心狠手辣的挨千刀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魂兒飄飄,連轉世機會都沒有。
辛夷從桌案前起身,裙擺搖漾,大步流星朝宮殿外走去。
“仙子這是去哪,是否要安排輦車?”宮娥小跑著跟了上去。
“不需要,莫跟著我。”
辛夷甩袖,阻止了她們跟隨。
甩開所有宮人,她提起層層疊疊的裙擺,孤身一人見牆就翻,步行離開了皇宮。
無渡和她同為紫薇垣君上。
修為比她高、年齡比她大、下手比她狠,還成日不洗澡。
這些人反水的可能性太大,辛夷信不過身邊服侍的天爻聖宮臥底。
皇宮內部的天爻聖宮含量,比天璽皇朝的含量都要高,她又無法進入到後宮中,見不到天璽帝和帝子羨的母妃。
目前唯一能救帝子羨那個老倒黴蛋的,隻剩下左丘家族。
辛夷想著救人,直播間觀眾也在談論此事:
“我不理解。”〈聯邦〉
“無渡這個大魔頭,怎麼忽然救起人了?”〈聯邦〉
“小金豬實慘,這是什麼離譜運氣,剛出狼窩又入魔窟。”〈聯邦〉
“先前庚庚子不是說過,無渡讓他前任師傅掛在了佛塔上,大概是見彆人淋雨,就動了惻隱之心,下意識幫著打把傘。”〈聯邦〉
“很有可能。”〈帝國〉
“主播你怎麼看?(遞話筒)”〈聯邦〉
望著光屏上飛掠過的一條條彈幕。
辛夷摸摸下巴,將心比心道:“能怎麼看,當然站著看,不過換做是我在無渡的位置上,大概會把彆人傘踹翻?”
直播間觀眾:“……”
求求你。
當個陽間人吧!
假裝沒看到光屏上湧出的勸人向善的言論,辛夷在附近租了頂轎子,坐了進去。
取出蒲團放置好,她盤腿坐上,熟稔地取出一顆丹丸丟進嘴中,見縫插針地捏訣修煉起。
辛夷服用的是她親手煉製的一號神丹,這麼多年下來,身體已經適應了後遺症,除去臉色微微有些發青外並沒有彆的不適。
至於對智商方麵的影響……
事後再嗑一粒補腦丹丸,把毒死的腦細胞補回來就好_(:з」∠)_。
看著屏幕上,主播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
直播間觀眾挺心疼的,認識這麼些年,最開始那批觀看直播的民眾,已經把主播當成了要好的親朋,紛紛發彈幕勸她不要太著急:
“主播小仙女,你已經很棒棒了!”〈聯邦〉
“我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你這麼好看,又這麼努力的人。”〈聯邦〉
“女人,快停下,你的優秀要閃瞎我的眼了!”〈聯邦〉
“努力很重要,請也要適當休息哦。”〈帝國〉
“要多看看路邊的風景鴨。”〈聯邦〉
“慢慢來,你修煉速度已經是開掛水準,沒必要繼續嗑藥。”〈聯邦〉
“對對,完全沒必要這麼著急!”〈聯邦〉
稱不上是誇讚。
直播間觀眾隻是實話實說,就算在不嗑藥的情況下,主播修為增長的速度和其他修仙者相比,也是一騎絕塵的。
待辛夷從入定中醒來。
直播間光屏已經被暖心彈幕霸占,她嘴角上揚,沉甸甸的內心舒緩了幾分。
辛夷也知自己有些急於求成,這也是無可奈何,有無渡這把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鍘刀在,容不得她放緩步伐。
光屏右下角的私信欄多出隻小紅點。
辛夷抬手點開,是邦邦發來的私信。
聯邦特辦部:轉發@原博#工作狂必看#
聯邦特辦部:轉發@原博#身體的健康比一切都重要#
聯邦特辦部:轉發@原博#學會寬心,學會恕己#
聯邦特辦部:丫頭,相信我,你是最棒的!
聯邦特辦部:[熊貓]
看著表情包中,莫名透著油膩味的發福大熊貓,辛夷不信邪地又仔細瞅瞅。
沒看錯,這隻氣質莫名透著幾分油膩的胖熊,就是當年統子不知從哪家動物園裡,偷出的那隻年輕大熊貓。
怎麼胖成了這幅模樣?
還混成了表情包。
歲月真是把威力值Max的殺熊刀,竟然將一隻萌神禍害出了油膩爹味。
轎子趕到了左丘府邸,辛夷隨手找出幾□□身相關的表情包,發送給邦邦,而後便收起蒲團離開了轎子。
看到來人是她,恰巧剛從外麵回來的管家微微一愣,笑眯眯地前去迎接,“仙子來的倒巧,薪火書坊的事已經辦妥了,隨時都能開張。”
辛夷停下腳步,“你看著辦就好,找個黃道吉日儘快開張吧,切記莫要和人透露書坊的事同我有關係。”
薪火書坊,是她拜托左丘家在外城修建的書店。
類似於圖書館。
裡麵的書籍多是普通的修煉功法,基礎術法,以及修真的一些基本常識等等,可以在館內免費翻看,主要麵向的是對修真一知半解的凡人。
辛夷的君上身份,為她帶來了許多便利。
同樣也帶來了極大限製,隻能偷偷拜托左丘一族幫著修了幾座書坊,這是她唯一能為此地凡人做的事了。
隻有修煉,隻有不停向上爬。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才能有發出自己聲音的機會。
夜幕已經降臨。
府邸中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燈籠,亮如白晝。
左丘丹聖在書堂授課,儘管窗外暮色漸深,他也沒有絲毫停止的趨勢。
台下坐著的弟子聽的十分入神。
見書堂內的眾人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沒發現自己的到來,辛夷抬手扣響了門框。
“咚咚”
左丘丹聖循聲側頭望向門外。
見是辛夷來了,他稍稍有些驚訝,笑著調侃起:“你不是應該在寢殿裡數靈石?怎麼想到來我這裡了。”
辛夷:“先生能否先暫停授課,我今日過來是有要事。”
聽到她這般說,左丘丹聖神情嚴肅了幾分,抬手示意台下的弟子回去休息。
幾十名丹師們從桌案後起身。
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長隊,挨個和辛夷進行聊天問候,笑容燦爛的離開。
身為一位滿分海王,辛夷準確無誤地喊出了每條魚魚的名字,並且從德、智、體、美、勞花式誇讚起他們今日的狀態,擼順了魚魚們的鱗片。
左丘丹聖:“……”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盛景”。
但他還是感覺到無比頭疼,這位“拈花惹草”的小女郎,憑借一己之力帶壞了整個丹道的名聲,尤其是天璽皇朝的丹道。
以前的人見到他。
反應都是“這就是那位桃李滿天下的左丘丹聖,敬仰敬仰。”
現在的人看到他。
反應卻變成了,“這就是那位遍地知己的奇女子,她的師父左丘丹聖,敬佩敬佩。”
甩著小手帕,送走了所有放學的魚魚,辛夷才側頭看向一旁目光憂愁的左丘丹聖,表情瞬間嚴肅起,“先生,有個不太好的消息。”
左丘丹聖:“什麼消息。”
辛夷:“帝子羨被人救走了。”
“誰救的?”左丘丹聖端起茶盞,淡定地小啜一口已經變涼的茶水。
辛夷:“是個魔修。”
左丘丹聖撇去杯中浮沫,“什麼修為?”
辛夷:“元嬰期。”
左丘丹聖安之若素地點點頭,又小啜口茶水,“隻是元嬰期,不是什麼大事,是哪家的魔修你知道嗎?”
辛夷有問必答,“知道,天爻聖宮的魔修,長庚聖尊座下大弟子,就是叛逃大慈恩寺的那位。”
沒有絲毫的預兆,這麼顆巨雷突然扔下來,嚇得左丘丹聖麵色大變,讓口中的茶水嗆到,“咳咳咳咳——”
悶悶咳了兩嗓子。
他忙放下手中茶盞,“你說的是魔修無渡?”
“就是那個死禿驢。”辛夷催促起,“他現在隻是元嬰期,您老不是化神期嗎,拍死他!”
見縫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