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熟人來了。
正花式調侃(劃掉)安慰某知名女主播的觀眾們,稍稍轉移了一些注意力。
“數年不見,大和尚依舊是那個唇紅齒白大和尚,主播卻已經不是曾經的主播了。”〈聯邦〉
“哈哈哈哈,小心眼變成了小傷心。”〈聯邦〉
“這種時候遇到熟人,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聯邦〉
“他的表情不太對勁,撥弄佛珠的手像裝了電動小馬達,感覺快憋不住了。”〈帝國〉
“我學習過微表情,他想笑!”〈印基西亞〉
“主播:我盯——”〈聯邦〉
“主播:罵罵咧咧,瘋狂記仇中。”〈聯邦〉
“賭十包辣條,猜猜大和尚能憋多久?”〈聯邦〉
“不愧是庚庚子的親兄弟,懲戒人用的都是同一種辦法。”〈盧戎〉
“他一旦笑出聲,小心眼能記他生生世世。”〈聯邦〉
“也不知道要在上麵掛多久,事實證明做人真的不能太主播。”〈聯邦〉
“大和尚嘴角在抖,手裡佛珠都快盤出火花了,憋不住了,他要憋不住了——”〈聯邦〉
憂鬱的小傷辛也發現了,瞅著大和尚指腹下已經盤出殘影的瑩潤佛珠,她的目光瞬間犀利。
在她的死亡凝視中,無塵還是沒能忍住。
他笑了。
儘管是轉瞬之間,一閃而過,但還是被眼尖的小傷辛捕捉到了他嘴角上揚弧度裡,包含的五分純笑、三分嘲笑、以及兩分大仇得報的暗爽。
她直接指出,“你笑了。”
無塵裝傻,“有嗎?我怎麼沒發現。”
在風兒攜裹下,辛夷在半空蕩來蕩去,幽怨的目光卻紋絲不動的“釘”在他身上,“小禿驢,還記得你此行的目的嗎?”
無塵撥弄佛珠的手頓住,“……阿彌陀佛。”
當然記得。
隻是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忍得住?
也不知是哪位活菩薩把這個小禍害倒吊在上麵的,可真是個懲惡揚善的大好人。
“想知道天驕任務的出題者在哪?”辛夷抬手撥弄開風兒吹到嘴邊的發絲,“求我啊。”
無塵脫口而出:“求你。”
識時務者為俊傑,自從認識上麵吊著的這位小禍害後,他的氣節與德操直線下降,已經徹底成了一個圓滑的和尚。
辛夷:“完成我兩個心願,就幫你卜算。”
無塵:“你說。”
辛夷:“第一個,兩千上品靈石的谘詢費用。”
無塵爽快答應。
兩千上品靈石這個谘詢費用可不便宜,但和天驕大比給出的獎勵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第二個心願是什麼?”
辛夷露出了魔鬼的微笑,“再給我兩個心願。”
無塵:“……”
該死的。
怎麼就沒忍住笑出聲了呢。
知道這個小魔頭是在故意報複自己,無塵咬咬牙,“可以!”
辛夷輕哼一聲,回想起他方才的無情嘲笑,她幽幽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心願。
三分之一柱香後。
憂鬱的小傷辛不那麼憂鬱了。
因為,她隔壁多了個禿驢當鄰居。
無塵撥弄著手中佛珠,係在腳踝上的繩索不斷下滑,他整個人落在與辛夷並齊的地方,陪她一起在時而狂暴、時而輕緩的風中蕩來蕩去。
看著這個天地逆轉的世界。
他感覺還挺新奇,側頭看向隔壁小禍害,“是誰把你倒吊在這兒的?”
聽到這個紮心的問題,辛夷眺望西方。
西風殘照,薄暮冥冥。
圓滾滾的昏黃落日大半已消失在連綿起伏的山脈後方,時間差不多了。
“要下班了。”
“明日太陽出來前,你繼續陪我掛。”
無塵目露好奇,正想問她下班為何意。
就見一抹煌煌劍光飛掠過黯淡蒼穹,疾如雷電,短短一瞬就出現在跟前,霜白劍鋒攜裹著“噝噝”破空聲,雀躍的圍繞著高樓飛旋。
而靈劍的主人。
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高樓上方。
瞥到樓頂邊緣,負手立在呼嘯狂風中,飄然欲仙的劍主,辛夷趕忙大聲催促起,“還不趕快放我下去!一個兩個的都是從哪學來的,這麼喜歡掛人?”
“不知道大腦長時間充血會影響智商嗎?我傻了,你負責?!”
“都要被你掛憂鬱了!!”
“……”
聽著她愈發狂躁的嗶嗶賴賴聲。
隔壁的無塵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這模樣著實不像憂鬱,反倒越發狂躁和嘮叨了。
憋了一整個白日,辛夷還在喋喋不休的叨叨著,“……煩死了,你究竟要折磨我多久?我師尊都沒這麼對過我!”
劍主平舉起右手,抓住天樞劍。
霜白的劍光一閃而逝。
下一瞬,辛夷與無塵腳踝上的繩索斷裂。
兩人在半空靈巧的翻個身,張開手臂,絲絲縷縷雲氣在足下凝聚,身上環佩玎璫,輕飄落在了青石鋪就的地麵上。
劍主俯瞰著樓下,“長庚聖尊既然把你交到了本尊手中,吾自然會想法子教好你。”
“我師尊是請你幫我兜底的。”辛夷氣呼呼的掐起腰,“不是讓你管教我的,你這是越俎代庖!”
“既然落在了本尊手中,你便隻能聽從本尊的。”
劍主看向已經完全消失在群山後的大日,“提前磨磨你這無法無天的性子,日後少惹出些麻煩,這也算是一種兜底,——時間到了,明日太陽出來前,吾要在這兒看到你。”
辛夷:“……”
瑪德。
苦大仇深地瞪了他一眼,她垮著張小臉怒氣衝衝離開。
大慈恩寺與劍主的淵源極深。
無塵隻是看了眼辛夷遠去的小身影,並沒有急著追上去,他雙手合十行了佛禮,“阿彌陀佛,劍主安。”
劍主雙手合十回禮,“玄音大師近來可好?”
無塵:“師父心寬體胖,身名俱泰。”
劍主:“我聽聞,你要陪她在這掛上幾日。”
無塵:“是,劍主。”
劍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與那孩子淵源頗深,她被寵的無法無天、任性妄為,吾甚是頭疼,你若是有時間便朝她講講經,教教其做人的道理。”
無塵:“……”
朝這位小禍害講經,大概會一耳刮子甩過來,先被她教教做人的道理。
這有些太為難和尚了,渡不了渡不了。
見無塵含糊其辭,死活都不肯應下這活計,劍主也知曉這個要求太過為難人了,隻好歎息一聲,無奈放他離開。
……
夜深了。
空闊浩瀚的蒼穹之上,隱有幾塊陰雲點綴。
全透明的防護罩外,咆哮而過的寒風肆虐不休,靈氣罩內的露天平台卻是浪靜風恬,宛若兩個世界。
巨大四方桌麵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占卜用具。
十多根嬰兒手臂粗的紅燭,按照特定規律分布在桌麵上。
明明滅滅的燭光中。
辛夷裹著一身寬鬆的黑袍,盤腿坐在桌麵中間。
她舉頭望天,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漫天璀璨星鬥,一手掐訣,一手熟稔地擺弄著桌麵上的占卜用具,嘴裡還不斷嘟囔著什麼“富強、民主、馬克思保佑”之類的。
無塵身上套著同款黑袍,乖巧坐在一旁護法。
他不明白,不過隻是占個卜,為何搞得一副神神秘秘、見不得人的模樣?
夜幕之上有零星陰雲遮擋。
“有些影響,但對我這種天賦奇佳的天才來說,影響不大。”
隻花費了不到兩個時辰,辛夷就占卜出三個與天驕任務出題者有關的線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將寫有線索的小本本遞給無塵,解決了他的問題後。
辛夷隨手給自己卜了一卦。
仔細解讀了一番卦象,發現不太好。
“怪不得都說醫者不自醫,算人不算己,果然一點都不準。”嘴裡這般嘟囔著,辛夷又不信邪的隨手給自己今晚的行動卜了二、三、四、五、六、七卦。
結果依然如故。
知道主播今晚要開壇做法(劃掉)問天買卦。
直播間觀眾對卜卦這種堪稱開掛的技能很感興趣,求著主播今天加個班,所以直播仍舊是開啟狀態。
不少光明正大偷師的觀眾,都隱約看出了這些卦象不太好,個彆本身就有一些玄學基礎的,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一溜的大胸啊!”〈聯邦〉
“大胸在哪?這裡不是隻有主播小姐一個人??”〈帝國〉
“確實好凶,主播放棄吧。”〈聯邦〉
“大不了多掛幾日,總能找到機會的。”〈聯邦〉
“???”〈帝國〉
“什麼凶不胸?你們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也看不懂??”〈印基西亞〉
“繼聯邦語、聯邦古文字的家庭教師,我想我現在大概還需要一位教導聯邦古玄學的家庭教師,哦,仁慈的天父啊,誰來救救我的發際線!”〈盧戎〉
“彆勸了,眾所周知某知名女主播是出了名的不信邪。”〈聯邦〉
“她隻會喊著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封建迷信要不得,然後該乾嘛乾嘛。”〈聯邦〉
不得不說,直播間觀眾真的很了解辛主播的尿性。
完美預測到了她接下來的行為。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信則有不信則無,封建迷信要不得……”辛主播一邊絮絮叨叨嘟囔著,一邊收起桌麵上那些封建迷信的占卜用具。
她準備跑路。
距離八年之期還有一段時間,她決定提前趕往天驕大比的地點。
那日鬨得緋聞滿天飛,但結果還算不錯,天驕任務三順利完成,天驕大比的比鬥地點則還沒來得及看。
這個不急。
目前最要緊的是先儘快離開此地,遠離劍主那個亂操心的。
先前師尊尊懲戒她,也隻舍得在掩星閣外掛上一小會,這位倒是毫不客氣,看這架勢似乎是準備掛她個十天半月,甚至可能是好幾個月。
在濃鬱夜色的遮掩下。
辛夷狗狗祟祟地沿著事先計劃好的路線,飛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