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跟前的繩索,段未白忐忑的吞吞口水,默默朝後擠了擠,“小師妹,大庭廣眾的不好吧,萬一讓旁人看到,丟得也是我們天爻聖宮的臉麵。”
無塵飛快點點頭,“阿彌陀佛,還望仙子網開一麵,貧僧以後會日日在佛前為仙子誦經祈禱。”
“祈禱我早日被佛祖帶走?”
辛夷撇撇嘴。
這三隻狗東西是什麼貨色,她心裡清楚的很,哪裡會上這種當。
扭頭望望左右兩側的修士,南凝天又看看丟到跟前的粗礪繩索,好奇究竟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刑罰,竟把他們嚇成如今模樣。
很快。
段未白兩人就親身向他演示了遍,這捆繩索的具體用法。
見辛夷下定決心要懲治他們,兩人隻好苦著張臉撿起麵前繩索,踩著雲氣騰空而起,飛身落在路旁荒廢的宅院頂,將繩索一端係在翹起飛簷上,一端捆綁在腳踝。
沒讓辛夷催促,他們縱身一躍——
臉上寫滿生無可戀的倒吊在半空,在風中一起搖擺。
南凝天:“?!!”
麵色逐漸凝重。
竟是如此刑罰,恐怖如斯。
他慎而又慎的看向辛夷,這陰狠毒辣的外來者,行事作風竟比自己還要陰損,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恰巧,辛夷側過頭望向他。
四目相對。
“……”
“……”
南凝天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話。
就被辛夷揮袖帶來的一陣妖風,挾裹飛起,踉蹌著跌落在布滿碎瓦的屋頂,跟隨他一同落下的,還有那捆屬於他的繩索。
考慮到這畢竟是個有八塊腹肌的柔弱凡人。
辛夷難得大發善心,並沒有一腳將人踹下,而是動作輕柔的一寸寸放他下去。
南凝天死死捂著臉,係在腳踝上的繩索不斷下滑,待整個人打著轉下降到段未白和無塵中間,與其平齊的位置才停下,和他們一起在風中搖擺。
比起這位羞羞答答的“新媳婦”。
另外兩位則坦然得多,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掛。
看在同為天涯倒吊人的份上,段未白難得善心大發安慰句,“習慣就好,就當是強身健體了。”
無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見這兩人如此頹廢,一星半點反抗意識都無,南凝天脫口而出,“我是個凡人反抗不得,你們呢?兩個大男人被一個女子如此對待,就不覺得羞恥嗎?!”
無塵:“女子?在哪?”
段未白:“這裡不就四個半男人??”
他們二臉茫然,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恨不得將地上螞蟻窩都掀開,也沒能找到這個凡人口中的女子。
見這兩位都掛起來了,還不安分的陰陽怪氣嘴一把主播,直播間觀眾紛紛為這兩位勇敢的真漢子鼓起掌。
“好有反抗精神的男子漢!邦邦硬的硬漢,就算隻剩下一張嘴,也要硬到底!!”〈聯邦〉
“想到了新學的聯邦話,死鴨子嘴硬,還有破罐子破摔。”〈帝國〉
“以後誰再罵這兩位是軟蛋,我第一個不同意!”〈聯邦〉
“實錘了,主播果然不是女孩子,她是一個頂一個半硬漢的女孩plus,手動狗頭。”〈聯邦〉
“嘖嘖嘖,果然,男人隻有掛在牆上才老實。”〈聯邦〉
“驚!某國際知名女主播竟是男扮女裝。”〈聯邦〉
“今天,我敬你們是兩條漢子!”〈聯邦〉
“麻麻賴賴看著一點也不圓潤,盤他們!”〈聯邦〉
“主播上,讓這兩位真硬漢看看什麼叫心狠手毒!什麼叫人心險惡!”〈聯邦〉
見這兩位都倒吊起來了,嘴巴還不消停,在直播間觀眾的鼓動下,辛夷罵罵咧咧抽出小皮鞭,“一群狗東西!”
就是欠□□!
“啪——”
對著一旁空氣甩一鞭試試手感,聽著那清脆破空聲,辛夷眼角餘光無意中瞥到,陡然間布滿“嗷嗷”尖叫,以及大喊“刺激”的狼嚎光屏彈幕。
她忽而皺起眉頭。
大庭廣眾之下,直播這些似乎不太好。
萬一直播間審核係統黃者見黃,或者以血腥暴力為由封號。
那可就不值當了。
想到解除封號要寫的檢討數字,辛夷心生畏懼,清清嗓子道:“身為一個社會主義文化人,怎麼能動用私刑?這可是違法的。”
話音未落。
她反手掏出三本沉甸甸的《聯邦共和國刑法(古文字版)》。
“雖說我打架鬥毆,拿劍捅人,打家劫舍,喜好調戲良家,但我依舊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主播。”辛夷撫摸著手中的白皮封麵,心中感慨萬千。
為了找到來錢快、效益高的路子,她當初可沒少翻看這些書。
最常捧在手中翻看的那本,書頁邊角都毛邊了。
把三本刑法扔到他們手中,辛夷語重心長的囑咐起,“好好改造,爭做知法、懂法、愛法的三好修士,什麼時候全本背誦這本書,什麼時候放你們下來。”
南凝天撩開礙事的發絲。
一邊在半空蕩來蕩去,一邊翻開手中的書,左看右看、正看倒看,發現一個大問題——
“我看不懂。”
辛夷抬抬下巴,“跟著左右同桌念,他們一句你一句。”
此地是南凝天精挑細選出,適合暗殺的好地方,過去十天半月都未必會有生人路過。
倒是方便了辛夷進行普法工作。
見他們都老老實實翻閱起手中《刑法》,辛夷從儲物手環取出桌椅與遮陽傘,又掐訣催生出一條葡萄藤,摘下一大盤靈氣四溢的紫葡萄。
美滋滋躺在搖椅上,她翻看起從書館購買來的書籍。
掀開第一頁,看到發黃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辛夷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此處秘境是一方殘破的小世界,並非太古界。
她不該識得書中文字才對。
但……
粗略掃視手中通篇晦澀難懂的文字,辛夷發現自己竟零零散散識得幾個裡麵的文字,她認出的幾個字眼,是上古時期天道還未崩塌時的文字。
此處秘境中的文字,為何與萬萬年前一般?
巧合?
還是……
辛夷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這些文字——”段未白眼尖發現辛夷手中的書籍,瞳孔微縮,他倒吊的位置剛好在她斜後方,能看到部分書中文字。
修仙者福壽綿長,渡劫期大能壽命更是望不到儘頭。
萬萬年前的修士要麼飛升,要麼神魂俱滅,更多則重入輪回,但他們的洞府卻有很多都完整保存了下來,從其洞府發掘出的功法秘術,使用的都是上古時期文字。
稍微有些底蘊的太古界修士,多少都識得些上古時期的文字。
段未白還沒從這個發現中回過神,就收到辛夷的傳音入耳——
“未白師兄。”
“進入這片秘境後,你有沒有卜過卦?”
看著下方背對著自己的辛夷,段未白搖搖頭。
探出神識“看”到他的回應,辛夷又一次傳音,“你可以試試,隨便占卜什麼都可以。”
畢竟是在秘境中,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危險。
捆綁他們用的隻是普通結實些的繩索,並非捆仙索,不限製動用靈力。
段未白低頭望著青天白日,指尖靈光閃動。
白日亦可占卜,不過漫天星鬥的光輝被大日所掩,占卜難度比起夜間要高上許多,且很容易出現茬子。
和那晚的辛夷一樣。
段未白指尖靈光持續到一半,陡然散去,無法溝通此界星鬥。
辛夷指尖敲打著手中書脊,很好,排除掉問題出在人身上的可能,那麼可能存在問題的,隻剩下他們修習的問天買卦之術與此方小世界。
問天買卦之術乃天爻聖宮存在的根本。
隻要星鬥存在的地方,就可以占卜,而她在藍星時問天買卦之術可以動用,所習占卜之術出現問題的可能性極小。
又排除一個,那麼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辛夷低聲嘟囔句,抱起懷中書籍,起身看向在場的唯一土著。
“三公子,你們是怎麼看待外來者的?”
南凝天:“……用眼看?”
辛夷:“你是從何處知曉外來者存在?”
聽到這個問題,南凝天目露迷茫。
停頓了瞬,才含含糊糊回答:“很多人都知曉。”
辛夷繼續追問起,“我們第一次見麵,無怨無仇,你為何第一反應就是戳破我的身份?”
但凡她當時下咒速度慢些,怕是已經落地成盒。
讓這個快言快語的送回到太古界。
南凝天脫口而出:“驅逐你們!”
辛夷反問,“為何要驅逐我們?原因是什麼?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南凝天迷迷糊糊,嘴巴開開合合數次,怎麼也回答不出這個小小問題。
他異常的表現,儘數落進在場三個外來者眼中。
無塵撥弄著手中佛珠,“來到這片秘境已有一日時間,貧僧未曾發現任何危險。”
唯一會讓驅逐出副本的威脅。
隻要多注意些,不被土著戳穿身份就好。
想到自己曾玩過的那些升級遊戲,辛夷篤定道,“總該給玩家一個適應的過程,今日沒有危險,不代表明日、後日不會有。”
“你們在我麵前談論這些?”
南凝天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抗議起。
“無論是什麼身份,都改變不了你隻是一個小小凡人。”段未白語氣淡淡的闡明事實,“能不能活過今日,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