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身正氣(二合一)(2 / 2)

他從雲車探出頭,“這六匹是城內速度最快的風馬,也是車架最輕靈的雲車,你將是第一批趕到赤衣劍修渡劫地點的修士。”

辛夷隻是挑挑眉。

沒有多此一舉詢問,他為何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位曆劫失敗的渡劫期修士,無論是其可能遺落的法寶,還是可能留存下有劫雷氣息的物件,對修士而言都是至寶,他渡劫的地方對修士的吸引力無疑是巨大的。

隻是——

辛夷狐疑道:“這般好心?車廂裡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南凝天:“沒有。”

“發誓,若有半句虛言。”

辛夷目光上移,落在他頭頂戴著的假發上,發出魔鬼的低語,“那就頭上再也長不出一根頭發絲。”

南凝天:“……”

他默默轉過身。

扯起毯子、食盒、坐墊等全部丟出了雲車,原本稍顯擁擠的車廂內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在辛夷的死亡凝視中。

南凝天麵不改色的豎起三根手指頭,發起誓。

“狗改不了吃*,回來再找你算賬。”

辛夷罵罵咧咧爬進車廂。

“呦呦——”

風馬發出清脆的鳴叫。

拉動輕飄飄的雲車,撒開蹄子朝東城門進發。

辛夷好奇起南凝天此行的目的,“你一個凡人,為何要過去?”

“祭奠赤衣老……劍修。”

南凝天目光暗淡下去,“他是個好人,真正沒有私心的好人。”

可惜這樣一個老好人。

最終也沒能渡過天劫,飛升成仙。

城內街道上有不少行人,風馬隻能不急不緩的前行。

聽到外麵隱隱有抽泣聲傳來,辛夷掀開素色垂簾,長街兩旁許多商戶和人家自發掛起白帆,抽泣聲是一些民眾發出的。

他們是在祭奠赤衣劍修。

看來那位渡劫的前輩,在此地威望很高。

很快,飛馬便拉動雲車趕到城門處,發現南凝天也在車廂內,守衛們麵露難色。

“三公子,城主有過命令,不能放您出城。”

辛夷詫異望向南凝天。

不許修煉也就罷了,連離開遺水城都不允,這是拿親生的孩子當圈養的家雀養?

南凝天麵色淡淡,從袖中取出一塊信物玉佩,“本公子此行是為悼念赤衣修士,已獲得父親允許,還請放行。”

守衛頭頭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看。

見玉佩不像是假的,他才揮揮手示意身後的下屬放行。

風馬拉動雲車再次啟程,離開了遺水城。

目送那富麗堂皇的雲車遠去,守衛們交頭接耳起:

“城主為何不允三公子出城?”

“三公子隻是一介凡人,城主也是擔心三公子在城外會遇到什麼意外。”

“奇了怪,城主和城主夫人天資不凡,怎就生了三公子這麼個一丁點修煉天賦都沒有的孩子?”

“我聽說,這位三公子並非沒有修煉天賦。”

“怎麼說?”

“赤衣前輩同三公子有一段緣,曾教導過他修行,還誇過三公子天賦甚佳,可惜後來……”

“後來怎麼了?”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們聽聽也就罷了,切記莫要外傳,聽聞是城主後來廢了三公子修為,還毀去了他的丹田,徹底絕了三公子修行的路。”

“嘶!”

聽到這話的守衛皆倒抽一口涼氣,不太相信。

廢其修為,毀其丹田,對付有深仇大恨者也不過如此,三公子可是城主親生兒子,又怎會如此對待他?

另一邊。

風馬扯動輕飄飄的雲車,在大地之上疾行。

辛夷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等了又等,見南凝天這個車主依舊沒有命雲車起飛的意思。

她終於按耐不住,“飛呀。”

南凝天:“怕是不行。”

辛夷:“為何?”

南凝天:“我怕高。”

辛夷:“……”

她沉默稍許,“我知曉一個治療恐高的方法,你要試試嗎?”

南凝天好奇,“什麼方法?”

“閉上眼睛。”

她神神秘秘道。

南凝天猶猶豫豫好一會,才緩緩閉起眼。

忽而感覺一陣勁風從身側襲來,旋極後頸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看著歪歪斜斜倒在毯子上的南凝天,辛夷罵罵咧咧收起板磚,“有恐高你早說啊,不是浪費我時間嗎!”

話罷。

她操縱著風馬雲車,騰空飛起。

南凝天那句城內最快的風馬,確實不是虛言,整整六匹風馬騰雲駕霧拉動雲車,隻用了半日時間,就後來者居上,趕超許多行在前麵的隊伍。

赤衣劍修渡劫之地看著距離遺水城近。

實則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風馬踩踏著雲霧,日夜不休行了兩日兩夜,才趕到渡劫之地附近。

南凝天中途醒來過幾次。

然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便又一次倒在她的板磚下,同周公相會去了。

赤衣劍修在此地的威望很高,有許許多多高階修士趕來悼念,有些是真心前來,更多的則是為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寶物而來,無論心懷怎樣的心思,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做。

趕到雷劫之地附近後。

修士們自發飛落到大地上,不再禦空飛行,以示對赤衣劍修的尊重。

辛夷也操縱著風馬雲車落下,在坑坑窪窪的大地上疾行。

長河,落日。

灰沉暮色籠罩在原野之上,附近有不少村落坐落在薄霧中,遠遠的能瞥到村落灰撲撲的剪影,與升起的縷縷炊煙。

裹著獸皮短打的獵人,背著弓箭從小徑旁的密林鑽出,有些背著今日的獵物,有些攙扶著受傷的同伴,喜氣洋洋踏上了回家的路。

遠遠的。

瞥到蜿蜒曲折的小徑那頭,有風馬雲車在飛速朝這邊靠近。

獵人們紛紛停下腳步。

待“噠噠”馬蹄聲出現在麵前,他們忽而抬手攔住——

“籲!!”

幸而辛夷一直注意著外麵,及時喊停了風馬,不然就要撞上了,她麵帶怒色的掀開垂簾,“你們瘋了?!”

獵人們卻是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怒色,反倒笑嘻嘻地拱拱手。

“山高路遠,我們又有不少人手受了傷,可否請仙子大發慈悲順路送我們一程?”

“仙子一看就是善心人,隻是這點小事,一定不會拒絕。”

“仙人不都是以懲強除惡,濟困扶危為己任?”

“您幫幫我們,自己也能獲取到功德,乃一舉兩利之事。”

“這樣算來,仙子您還要謝謝我們這些泥腿子嘞!”

“……”

聽著這些令人血壓飆升的言論,起初辛夷還覺得有些氣。

可漸漸就回過味了,這個世界奇葩確實多,但也不至於接二連三都讓自己遇到,獵人們這番話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自己。

究竟是什麼,才能讓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故意刺激一位揮揮手就能摘掉他們項上人頭的修士?

隔著車窗。

辛夷望著車廂外嬉皮笑臉的獵人,禮貌一笑,“不要仗著你們腦子有恙,就為所欲為,我是朝東去,你們是西行,哪裡順路?”

“再者,隻是身上受了皮外傷,既不是腿斷了、更不是腳折了,怎麼就不能自己走回去?”

“爹娘就沒教導過你們,能自己食*就不要麻煩旁人?哦,或許你們壓根就是從糞坑裡蹦出來的,沒有爹娘。”

辛夷叨叨不停狠懟了他們一頓。

在獵人們直勾勾的注視中,她終於停止住罵罵咧咧的嘴,又是禮貌一笑,緩緩舉起一把沾血的鋤頭——

“累了,直接進行下一環節吧。”

……

意識昏昏沉沉間。

南凝天好似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哭叫聲,還有個十分熟悉的嗓音一邊在“桀桀”怪笑,一邊在說“叫啊,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們”。

沉甸甸的眼簾微微顫動。

待他好不容易從宛若泥沼的詭奇夢境中掙脫,睜開眼睛,發現車廂內隻剩自己一個人。

“嘶!”

南凝天揉揉刺痛的後頸,從厚重地毯上坐起身。

目光穿過清風揚起的素色紗簾,發現外麵天色灰沉沉的,夜色以至,馬車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林旁停著。

“窸窸窣窣”

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在草地上拖行的聲音傳來,南凝天循聲望去,黑沉沉的密林中,辛夷好似鬼魅的冷白小臉從樹叢中探出。

她心情不錯。

哼著小曲兒,拖動著一把沾血鋤頭從密林走出。

南凝天:“你去哪了?”

辛夷:“偶遇到一群獵人,要我送他們一程。”

南凝天心裡一咯噔,“你送了?”

辛夷咧咧嘴,“算是吧。”

看看她白森森的牙齒,又望望那沾血的鋤頭,南凝天嘴唇微微顫抖,“送哪了?”

辛夷飄忽不定的目光下移,看向沾著濕潤泥巴的鋤頭尖。

循著她的目光,直勾勾望著那把沾血的鋤頭,南凝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地下?”

“你怎麼知道?”辛夷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驚訝,而後歪歪頭微笑著望向車廂內,“三公子,你要去見見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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