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子也終於放下心。
黑金杖輕點下地麵,圓滾滾的身軀化為一抹藍色數據流,消失無蹤。
辛夷捏著小手帕,擦擦發紅的眼眶,又撣去衣裙上沾染的碎發,疑惑道:“統爸,你不是不能隨便用投影,降臨到其他世界?”
【這片界域選擇自我放逐,為世界所遺忘。】
係統細細解釋起,【它正處於一種存在卻又不存在的奇特狀態,沒有世界意識的保護,我本體的投影可以隨意進出。】
“自我放逐,為世界所遺忘……”
辛夷輕聲重複遍,統爸方才的話。
一處被遺忘的世界,難怪曆史上沒有一星半點關於它的痕跡。
“小師妹。”
青鷺猶猶豫豫的嗓音,忽而在耳邊響起。
辛夷抬頭看向走來的三師姐,笑盈盈道:“師姐,今天
的事記得保密哦。”
宛若小雞啄米,青鷺飛快點點頭。
慢了半拍的漁夫局促地搓搓手,乾巴巴承諾起:“仙人放心,不會亂說的,我也不會亂說的。”
“剛才那位……”青鷺俯身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詢問起,“是你的父親?”
“它是——”
辛夷欲要解釋。
剛張開嘴,就聽到統子在腦海中隱含暗示的“哼哼唧唧”聲,她舌尖當即一拐彎,“是吧,是我現在唯一的父親。”
青鷺:“那你為什麼不是一顆球?”
辛夷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三師姐,你聽說過基因變異嗎?”
她不懂什麼是基因變異,但知曉有這麼位強悍的父親做後盾,有必要和小師妹打好關係,主動和她探討起一些生發小妙招。
敏感的神經被扯動,辛夷反射道:“我沒禿!”
青鷺趕忙解釋起,“沒說你禿,我就是想——”
“想也不可以,不能胡思亂想,更不準胡說八道!”
辛夷委屈巴巴的抱緊自己,“我才沒有禿!”
她真的沒禿。
儘管大半濃密黑發,在托尼.天的雷擊下化為焦炭,但發根處還留有約莫半指長左右,完好無損的健康頭發。
估摸要大半年左右,才能長回原來的長度。
想到自己至少兩三個月內,都要帶著假發生活,辛夷心情抑鬱——
挨千刀的托尼.天!
遲早有一天,她定要按著天道也給它理理發!讓它嘗嘗哭著跑出理發店的苦!!
……
大日緩緩從千瘡百孔的蒼穹最高點,西落。
暮色降臨。
朦朧的暮靄,籠罩在波濤洶湧的水麵上。
搖搖晃晃的一葉孤舟,疾行在風高浪急的水麵上,船槳撥弄著洶湧的水流,載著一船客人到達河對岸。
斯斯文文的書生,攙扶著大腹便便的孕妻。
走出搖搖晃晃的船艙。
岸邊等候多時的村長趕忙招呼村民,過去幫著攙扶。
“書生,青娘。”村民樂嗬嗬上前,攙著夫妻倆下船,“你們可算是趕到了。”
“路上馬車壞了,就多耽擱了半日。”
書生走過狹窄的艞板。
待夫妻倆行至岸邊。
村民們就看到一群孔武有力的大和尚,不急不緩從船艙走出,領頭的大和尚模樣俊俏的緊,唇紅齒白,就像是話本裡特彆討女妖精歡心的聖僧。
“怎地來了這麼多和尚?”
“應該是了。”
“哎,也不知是哪個妖孽作祟,竟將天捅出這麼大片窟窿。”
“……”
村民們議論紛紛,舉頭望著天上大片猙獰的窟窿眼,不禁目露懼色。
村長也在低聲詢問那些和尚的來由。
書生攙著愛妻,微微頷首,不止這些大和尚,河對岸還有好幾批等著坐船過來的仙人,都是為天上這一排排窟窿眼。
循著蒼穹之上那些窟窿的方位。
無塵帶領著一眾佛修,手執禪杖,穿過大片剛堆出的新墳,行至遺水河畔下遊。
隱有“轟隆”聲,從上遊傳來。
不絕於耳。
沿著河岸,一行人踩著沒過腳踝的野草,朝遺水上遊走去。
一葉扁舟,搖搖晃晃飛掠過水麵。
模樣蒼老精瘦的漁夫,扯著漁網站在舟上,船艙裡堆滿大大小小的鮮魚,想來這個漁夫應當在此處打了一天的魚。
無塵駐足。
迎
著河風,他高聲喊道:“漁家,可曾見到戳出這天洞之人?”
“不曾,不曾!”
漁夫擺擺手。
而後就撐著船隻順流而下,轉瞬間便遠離了岸邊。
望著漁夫慌裡慌張的背影,岸邊的和尚們麵麵相覷。
“他似乎在躲著我們?”
“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要不要攔?”
“阿彌陀佛。”聽著弟子們的議論,無塵雙手合十,“他既然不肯多言,一定有原因,說不定是前輩的意思。”
目送漁夫和他的船隻遠去。
無塵一行人,沿著河岸繼續朝上遊行去。
穿過片暗沼叢生的荒林,終於看到那不絕於耳的“轟隆”聲是從何而來,一隻金石組成的龐然大物,停放在河畔。
滾滾遺水,通過那龐然大物。
流淌進一隻大缸模樣的儲物空間中。
有和尚驚呼出聲,“怪哉?”
遺水。
無論是人是物,沾之失去法力。
也不知曉這大缸是如何做到,竟免疫了遺水威能。
發現了靠近的大和尚,跪坐在河邊拜禱的青鷺,目露警惕,想到這位大慈恩寺聖子和小師妹是老相識,關係還不錯,這才放下心。
對於無塵他們的到來。
辛夷倒也不覺意外,抬手和他們打起招呼。
無塵繞過“轟隆”響的龐然大物,走到辛夷跟前,“未白兄不在?”
那晚天爻聖宮弟子組團投入遺水之事。
已在外來的修士間傳開了,包括他們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混亂關係,吃瓜弟子至今也沒想明白,城主府大公子要娶的究竟是誰。
“不知在哪條河裡泡著呢。”
想到此地村民的尿性,辛夷又添句,“也有可能是在墳堆堆下埋著。”
無塵:“墳堆?”
辛夷搖搖頭,“總之一言難儘。”
看到隨著她的動作,腦袋兩側搖來晃去的小揪揪,無塵忽而抬手指天,“小夷仙子,可知天上那些洞是出自何人之手?”
順著他指的方向。
辛夷舉頭望天,看著統子“寫”下的那些太古文字摻雜著藍星文字的千字小作文,她抽抽嘴角,正想說不知曉。
忽覺頭皮一疼。
順著那股拉扯力,辛夷歪歪頭望去。
無塵:“……”
在她的死亡凝視中,他訕訕放下薅她小揪揪的手。
“阿彌陀佛,如果貧僧說你頭上有隻毒蜘蛛,貧僧隻是想幫你拿掉,你會信嗎?”
辛夷:“……”
無塵一本正經道:“可能你不會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出家人不打誑語。”
辛夷幽幽道:“對天發誓,撒謊的和尚腰子爆炸,雞飛蛋打。”
無塵:“……”
腰子一寒。
他緩緩閉緊嘴巴,不敢發,不敢發。
知曉這個狗男人,是在懷疑天上那篇千字小作文裡的禿頭崽是她,辛夷可不想暴露出自己是小作文的主角。
多說多錯。
隻陰陽怪氣懟了幾句,她就轉口推銷起自己的抽水機。
遺水本就是陰人的神物。
隻是法寶粘不得,而普通器皿又無法盛放太多,這才顯得雞肋,可有了辛夷的抽水機以及免疫遺水效果的大缸,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一千上品靈石,先到先得!買機送缸嘍!!”
辛夷一邊敲鑼打鼓說著廣告詞,一邊在樹杈上掛好現做出的廣告牌。
待第二批修士乘船趕到。
遠遠的就瞥見在遺水河畔,一群戴著綠色
安全帽的大和尚,坐在一輛輛金石構成的龐然大物中,正“轟隆隆”抽著水。
看到樹杈上的宣傳廣告牌。
他們登時走不動道了,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找4s店辛店長繳費買小車車。
“論斂財天賦,我們師兄妹裡沒人能比得過你。”
青鷺收拾起河岸的供果,想到辛夷短短一個多時辰內掙到的靈石數量,不禁感歎起。
“你不懂。”
辛夷站在河岸,迎著濕潮河風凝望無儘夜色,目光深邃,“錢財不過隻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斂財。”
青鷺側過頭,“那是為什麼?”
辛夷流露出陰狠的微笑,抬手指著波濤滾滾的遺水,怨念深重道:“我要讓它也體驗一把,我遭受過的苦楚!”
她為何會失去自己心愛的小發髻,還險些禿了?
因為雷劈。
為何有落雷降下劈她,不劈彆人?
因神河有靈,擅自取水會受到懲罰,——這是漁夫說的,也確實有驚雷落下懲罰於她,這條河,才是罪魁禍首!
一定是這條心機河,暗中找上麵告狀。
這才導致她失去了心愛的小發髻。
“禿人者,人恒禿之,我要……”辛夷嘴角溢出邪魅怪笑,指著麵前的江河,一字一句發出魔鬼的低語,“薅!禿!你!”
路過的滾滾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