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的是他最崇拜的車手土屋圭市、那已經不流傳在市麵上的珍貴絕版比賽錄像,他卻破天荒地沒法集中精神,而是一直分神想著涼介先生的話。
涼介先生的建議,確實很有道理。
要是能順利進入車隊,成為一名試車員的話,絕對是更合適的選擇。
不管是收入上,還是對於他自身技術的維持,都遠比單純為了錢去當貨車司機要獲益更大。
技術再好的車手,平時也是需要大量練習,才能保持最佳競技狀態的。
他出於對老86引擎不舍的心態,堅持駕駛著已經無法再祈禱鍛煉他技術作用、隻會限製他能力的這台車的日子,勢必不會持續太久。
他的確需要錢,很多錢。
要負擔自己在D計劃的開銷,要買他曾經開慣了的斯巴魯來練習操縱4WD的技術……
唉。
他實在是太窮了。
雖然心裡已經很大程度上傾向於接受涼介先生的提議,但藤原拓海還是沒有急著一口答應。
在心不在焉地看完了珍貴的錄像後,也到了他該回秋名山送貨的時間。
“你不用急著回複我。”高橋涼介以帶著鼓勵的輕鬆語氣說著:“周六交流賽後,我會再問你一次的。在這之前……明晚你還是四點上秋名山嗎?”
“嗯。”藤原拓海當場就被轉移了思路:“今晚是特殊情況來著。”
唔?
話說到這裡時,他不由錯愕。
話說回來,他今晚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提前上山的?
“那你路上小心。”
高橋涼介身後跟著懶洋洋的啟介,兩人一路送他到高橋宅的車庫裡,親眼看著他進了86。
在拓海發動引擎,還在艱難回想上山的原因時,他俯了俯身,一手撐在車窗上麵的那一小截車頂上,含笑說:“明晚見?”
突然又被那張帥氣的麵孔逼近,走神的藤原拓海的心莫名漏跳一拍。
他緊張地回視過去,有點暈暈地回答:“嗯。”
親眼看著AE86駛離,一直沉默的高橋啟介忽然開口:“大哥。”
高橋涼介沒有出聲,隻是將問詢的目光投向了弟弟。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對人這麼感興趣。”高橋啟介皺著眉,不知道怎麼阻止語言,乾脆隨著心意說:“尤其他還是我們RedSuns的對手。”
把才認識兩天的人邀請到家裡來,坐在從不隨便讓人進去的書房看錄像……
在親眼看到之前,高橋啟介簡直不敢相信,作出這些事情的是他那個看似優雅有禮,其實冷淡疏離的大哥。
高橋涼介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回客廳前,說了句:“他是個值得這麼做的對手。”
隻是對手而已嗎?
高橋啟介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古怪的疑惑。
隻是很快的,就被他自己驅散了。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對於唯有速度至上的大哥而言,突然遇到這樣一個人,除了當重要的對手而尤其看重以外,又還能是什麼呢。
藤原拓海雖然擁有不可思議的好車技,但終歸是一個呆瓜而已。
高橋啟介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不上心裡的具體感受。
“可惡。”
他惡狠狠地自言自語著:“果然,我隻要一看到那家夥的臉就會火大。”
雖然憤怒,但他很清楚一點。
那就是昨晚被人以早該被淘汰的老舊車款,遊刃有餘地在漆黑狹窄的高速彎上輕易超越,隨意甩脫的衝擊力,自己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忘得了的。
那麼,因為太快而從來沒有人能與他並駕齊驅,姿態孤傲的赤城白色彗星……
或許也一樣。
用強大實力築起的高牆,突然被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天才,一臉懵懂地輕鬆跨越了。
這時候的大哥,真的像他表麵上的那樣平靜,那麼簡單就接受了昨晚試探下的失敗嗎?
“哼。”
高橋啟介回到房間後,始終煩躁得睡不著覺。
他乾脆起了床,將手臂搭在陽台的護欄上,吹吹涼爽的晚風。
花園裡的那幾顆高樹的葉子上,還反映著淡淡的輝光,代表他大哥的書房的燈還亮著。
他更清楚的是,這時候還沒睡覺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恐怕正載著自家店裡做的豆腐,像過去五年裡的每一天一樣,如操控自己手腳般駕駛著86,毫無恐懼地在秋名山上飛速馳騁。
等天一亮,就意味著距離周六的交流賽,還有五天時間。
不論是出於RedSuns第二把交椅的立場,還是高橋涼介弟弟的身份,甚至是作為那混賬小子的手下敗將,他都該堅定地認為無所謂不能的大哥會攻克困難,擊敗86。
可詭異的是,或許是親眼見識過那台86完美到不可思議的跑法,自己竟然也發自內心地不認為對方會輸。
他不想看到大哥輸,也不想看到86輸。
高橋啟介心裡,不禁湧現出一抹矛盾和不安。
周六晚上的比賽結果……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