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衣冠楚楚的高橋涼介拉開車門,神情自若地俯身湊近時,藤原拓海簡直看懵了,呆呆地沒有一點反應。
茶褐色的眼眸裡泛著茫然,下意識地跟著那雙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移動著。
而高橋涼介垂著眼簾,憑借觸覺敏感的指腹,很快摸索出了被先前的NightKids成員、故意纏得既緊又重的膠帶的撕口。
清晰的“呲拉”聲在耳畔響起,望著這張近得甚至能讓他數清楚那鴉羽般的烏密眼睫的英俊麵孔,藤原拓海也終於回了神。
“啊,涼介先生!”
他睜大了眼,出於受寵若驚的本能,全身都朝後躲了一下:“那個,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麻煩你的!”
卻忘了右手還被牢牢地捆縛著,極大地限製了他的活動範圍。
剛才胡亂的動作,除了讓方向盤被拽動了一點外,被膠布牢牢固定住的右手還是紋絲未動。
“彆動了。”
高橋涼介微抬了眼,墨藍色的眸底似乎很是平靜,語調沉穩,又隱約透著強勢:“你是右利手。我替你解開,肯定比你用左手方便。”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
藤原拓海抿著唇,眼睛輕微地顫動著。
他置身在一片溫柔的陰影中,隻因為從上麵照下來的路燈光、完全被覆在他身上的涼介先生的身影遮擋住了。
唔,涼介先生實在太帥了。
與那麼帥的麵孔共處一室,還離得那麼近,換做是誰,都是極大程度上考驗心臟的挑戰吧。
他還能清晰地嗅到,那股清淡好聞的男士香水的氣息,從那整潔的立領和修長的脖頸間隱約傳來。
隻要再過一小會兒,肯定就又會染到他的身上了。
回家後,估計又要被那個不正經的臭老爸開玩笑吧?
藤原拓海暈乎乎地想著。
真是不可思議。
明明涼介先生向來是溫和有禮,極少表現出攻擊和侵略性的人,卻比鋒芒畢露的弟弟啟介,在人群中來得更有聲望和威嚴。
藤原拓海聽了話,老實乖巧地一動不動,任由高橋涼介處理纏縛住他右手的膠布。
而高橋涼介處理時,也顯得慢條斯理。
乾淨白皙的手指,就算是在簡單地揭膠布,看起來也斯文從容。
就像是平時握住精致的手術刀,專心地完成一個個精確完美的操作一樣。
唯有在將最後那幾層直接黏附著肌膚的膠布撕下時,高橋涼介有意調整了角度和力度,一改剛才的緩慢,很利落地把貼布撕了下來。
拓海隻感到那一瞬間的小刺痛,就已經結束了。
“好了。”
高橋涼介微微一笑,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拓海由於貼布被扯下、而發紅的右手皮膚上,停頓了幾秒後,才優雅地退出了86的駕駛室。
“真的很感謝涼介先生。”
被沉重感纏繞了一整場比賽的藤原拓海,終於能舒服地活動右手了。
“不用客氣。”高橋涼介並沒有回到FC中,而是站在86的車門外側,用那種聽得拓海耳廓禁不住發燙的低沉聲線,旁若無人地與他交談著:“今晚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藤原拓海呆呆地點了點頭。
高橋涼介似乎輕笑了下,接著說:“藤原豆腐店的貼紙,我會讓史浩儘快弄好後,讓隊員送去妙義,親眼看著莊司慎吾貼在車上的。”
藤原拓海不好意思地說:“又麻煩涼介先生了。”
“隻是小事。”高橋涼介不在意地彎了彎唇角,像是不經意地問:“以後你的手下敗將,都要貼上豆腐坊貼紙嗎?”
“誒?當然不是!”藤原拓海沒有察覺出涼介先生開玩笑的用意,生怕被誤會成那樣狂妄的人,趕緊解釋說:“隻是那家夥太惡劣了,光是土下座道歉或許還不能讓他吸取到教訓,所以才想給他一個更深刻點的警示。”
既然是山路車手間的紛爭,就得用山路飆車界的規矩來解決。
藤原拓海之所以會提出這項要求,還是從十年前的帝王隊來群馬挑釁時,所得到的靈感。
帝王隊在群馬到處宣戰本地車隊時,每次戰勝對手,都要索要一張對手車隊的貼紙。
然後用美工刀切成兩半,倒貼在EVO車的尾翼上,就像是獵人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當然,藤原拓海對NightKids車隊並沒有什麼惡感,對人品正直,願賭服輸的隊長中裡毅也是能和平對話的,當然不會說出這麼極端的要求。
隻要求對方貼上豆腐店的貼紙,還限定了半年期限……最多隻能算是小懲大誡吧。
“原來如此。”
高橋涼介看似認真地輕輕點頭。
下一刻,他就在一臉忐忑的拓海麵前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色:“我原本還準備問你,同樣身為你手下敗將的我和啟介,是不是也應該貼上呢。”
聽到這話,藤原拓海倏然瞪大了眼。
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一樣,他當場從座椅上小竄了一跳,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對涼介先生和啟介先生,提出那麼無禮冒犯的要求!
他驚慌地正要解釋時,就見到涼介先生臉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隻是說笑,不用緊張。”
難怪啟介,總喜歡作勢欺負拓海,而且屢禁不止。
高橋涼介安撫地輕拍了下還有些炸毛的拓海的肩膀,很快就感受到掌下的原本緊繃的身軀,很快放鬆下來。
原來逗一個單純可愛的人,的確會讓人心情愉快。
“至於向你的前輩們土下座道歉的事,也不用你擔心了。”高橋涼介微微側過身,看向已經被觀眾和RedSuns隊員們團團圍住的EG-6,平靜地說:“啟介已經親自去督促執行了。”
“誒,這樣嗎?”
藤原拓海聽到這話後,下意識地也想扭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