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的試跑,被迫在第四輪結束後暫停了。
當高橋啟介帶著吉野跑完第五輪,回到最初的山頂出發點時,就被鬆本修一的狀態給嚇了一跳。
作為頗受高橋涼介信任、為許多職業車隊的維護團隊都效力過的鬆本修一,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
他的手裡隻鬆鬆地握著一瓶開封後隻喝了幾口的水,另一隻手捂著胃所在的方位,難受的狀態顯而易見。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藤原拓海,則在給對方遞過水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高橋涼介的身邊。
不對。
高橋啟介很快就糾正了自己的判斷。
不是身旁,而是毫不自知地躲在了大哥的身後,一副本能地尋求庇護的姿態。
“鬆本?”
吉野驚了一跳,不假思索地走了過去:“你還好嗎?是突然生病了嗎?”
跟鬆本做過好幾次同事的他,當然清楚這是一位經驗多豐富的技師。
就算親眼目睹了鬆本現在的狀態,他也完全沒往罪魁禍首身上想。
“……我沒事。”鬆本艱難地說:“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馬上就好。”
“喂喂,彆說逞強的傻話了。”不明情況的吉野皺著眉:“你這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啊。先休息一下吧,勉強下去也不可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嗯。”
鬆本含糊地應了聲,苦笑著看向藤原拓海。
他的確太逞強了:隻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還會有為了守住‘資深技師’的麵子,不得不忍著胃裡的劇烈翻湧、陪認真嚴謹的車手繼續試跑的一天。
當撐到第四圈時,他就到達了極限,不得不讓藤原拓海停到邊上。
車停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衝下車,在溝渠邊嘔得昏天黑地。
也幸好他反應及時,才沒將汙穢弄到車裡。
看著鬆本似曾相識的狀態,高橋啟介挑了挑眉,毫不猶豫地看向了一臉心虛忐忑的藤原拓海。
就算他大半個身影都被大哥擋住了,也還是走上前去,悠悠然地說:“哈,肯定是你乾的吧?又將86當雲霄飛車開了嗎?”
連鬆本這樣的職業技師都被折騰得吐成這樣,隻能說不愧是那家夥。
一貫的六親不認的瘋狂跑法。
回想起曾經被駕駛著自己的愛車FD的這家夥折騰出同樣的醜態,高橋啟介瞬間從鬆本身上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隻是這看起來笨笨呆呆的家夥,倒也學得越來越狡猾了:自認為做了不妥的事情後,居然會默默地躲到大哥身邊去……
嘖。
“好了,啟介。”高橋涼介淡淡地開口,及時地阻止了弟弟繼續用言語去戳不安的拓海的舉動:“試跑五輪下來後,有什麼收獲嗎?”
“說不上什麼收獲,就隻感覺路麵的起伏太大了。這真的是柏油公路嗎?”高橋啟介用手勢示意著路麵的坡度,抱怨著:“我感覺FD的車身要再調高一點啊。”
“嗯,這個想法不錯。”高橋涼介平靜地點了點頭,繼續問著:“除了這點以外呢?”
“呃,還有啊?”
高橋啟介最頭疼的就是理論方麵的東西,能回答出一項來,已經稱得上大有進步了。
他哪裡想到,大哥居然還認為自己能答出更多來。
他一臉糾結地憋了半天,也沒憋出有信心說服大哥的說辭,隻好試探著丟出了之前的答案:“油門控製技術,在這裡能派上不小的用場吧。”
高橋涼介不置可否地輕笑了聲:“行了。繼續去練習吧。”
“知道了。”
高橋啟介見姑且蒙混了過去,不禁暗鬆口氣。
“那我先走了。”
趁著吉野在研究調試方案,他火速鑽進FD,立馬就駛離了這裡,以免再次被大哥捉住提問。
“呼。”
見啟介先生離開後,藤原拓海也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果然,隻要在涼介先生身邊,就算是啟介先生也不會敢胡亂靠近吧。
高橋涼介的眼底泛著溫柔的笑意。
他微微垂眸,按捺住了想伸手按下拓海那微微翹起的額發的念頭,溫和地問:“鬆本估計還要再休息一下。靠他前四輪搜集到的資料,應該夠做調整了。你要繼續去跑嗎?”
“嗯嗯,”藤原拓海趕緊點頭:“如果可以的話。”
就算在第四輪裡,他也還是完美地將發揮出的實力控製在80%左右。
分明是這麼克製的跑法,卻會將十年前坐他副駕時也麵不改色、能自顧自地寫著調試計劃的鬆本先生顛吐……
真的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這裡有我在。”高橋涼介含笑地凝視著他:“你放心去吧。”
藤原拓海微赧地張了張嘴,鬼使神差地將快說出口的“謝謝”,改成了稍親昵點的“我明白了”。
鬆本修一目送著AE86遠去,才苦笑著看向淡定地朝他走來的高橋涼介:“抱歉,涼介先生,給車隊添麻煩了。”